年长的长老率先反应过来,冷斥道:“燕王好打算!区区一个国教之位就想哄得我们为他出力!怎么?燕建宁卑鄙无耻重伤我家太上长老的事情打算就这么过去?觉得我崇悬山好欺负不成?!”
这话一出口,他身后方才恍神的弟子们就羞愧起来,继而怒火更甚。
国教之位算什么?!燕国连大宗师都没有了,还比不上我们崇悬山呢!谁稀罕!
司马守冷冷道:“公平交战,何须交代!怎么不见秋家来人?就你崇悬山特殊?!你若不愿,自有愿意之人!”
他的目光瞥向左侧,妙音观来人就居住在左侧方向。
与此同时,柳然来到了妙音观使者居住的院落,妙音观的弟子都是女子,女冠不像女冠,尼姑不像尼姑,虽不伦不类,却实实在在是江湖女子们心中的圣地,妙音师太待她们极和善,故而得知妙音师太被受伤算计,座下大弟子二话不说就挑了功夫好的师妹和下面的小弟子们赶来东都给师父讨公道。
这五日间,妙音观诸人虽气势汹汹,下手也不留情,实则除了第一日失手杀了一个黑衣卫外,接下来几日再未有黑衣卫死在他们手中。
燕王判断下来,可以怀柔相待。
柳然换了一身素色长裙,不施粉黛,盈盈出现在她们门前,妙音观的弟子们本不欲让她进屋,但柳然稍红了眼眶,又使她们注意到自己的衣着,没一会儿,门开了。
柳然虽是黑衣卫,却也是女子,更是个聪慧玲珑且经过严苛培训的女子,她知道女人会对什么样的同性心软。
她并不哭泣,眼眶通红也咬死了不落泪,素衣单薄,身姿如弱柳扶风,脸上的神情却又坚韧倔强,清楚又不拖泥带水地道出来意——王上欲立国教。
不等妙音观众女们有所反应,柳然又说起王上为何起了此念——因连心老魔重出于世,她似觉得妙音观众女们不知连心老魔是谁,背卷宗一般道出连心老魔从初入江湖到最新立下的“丰功伟绩”。
不等她说完,众女义愤填膺,既惧又愤。
妙音观大弟子王若天到底见识更广,看出柳然的避重就轻——怎么不提她家师父被燕老祖设计一事!
她冷冷一哼,正待说话,却听柳然话题一转,盛赞起妙音师太来,夸赞妙音师太的菩萨心肠雷霆手段,道是自己少时就极崇拜师太,又道自己虽处于黑衣卫,却始终在向妙音师太学习。
听她又夸又捧,王若天到底住了嘴,不是她像底下这群没见识的师侄们一样被柳然哄住了,而是她意识到以自家师父嫉恶如仇的性子,不必燕王提,她自家就不会放过连心老魔。
忽听柳然话音一转,用憧憬希冀的语气道若是妙音观成了国教,这天下可怜女子可就有了救星。
紧接着,柳然说了许多自己亲眼目睹的惨剧——有女子被爹娘卖给大自己十多岁的老男人,为的是给弟弟凑彩礼,那老男人爱打媳妇,那女子逃了几次都逃不掉,被生生打死,临死前护着肚子,后来人们才发现她腹中有个死胎。
场中气氛一冷,众女红了眼睛,柳然似无所觉,又道——有女子父母双亡,连带家产被托付给叔叔婶婶,谁料叔婶人面兽心,贪污了这女子家产,还诓骗女子是空荡荡寄居到他们家的,吃用都是叔婶善心,骗她做牛做马,闺中为婢,洗衣烧饭,出阁为奴,被叔婶反手就卖给了商人为贱妾,浑浑噩噩,因容色姣好,辗转多处后宅,最终孤零零死在柴房之中。
又有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然父不慈,夫不敬,子不孝,年仅三十,形如老妪,死于儿子拳脚之下。
王若天愣住,她抬头望向眼眶通红的柳然——罢了,她所言至少有相当一部分出自真心。
……
一月后,燕王圣旨昭告天下——立妙音观为本朝国教,享万民供养,本朝国祚不灭,妙音观传承不绝。
此时连心老魔尚在逃窜之中,并未被妙音师太镇压,但内有崇悬山咄咄逼人,外有聿国与另一个有大宗师坐镇的国家绞国步步紧逼,燕国压力甚大,不得不提前得到妙音师太的支持。
陈修洁意外又不意外,燕国这情况,不再得到一位大宗师的相助是极难度过此关的,几位大宗师中,论性情论身份地位,与妙音师太合作风险最低,若换成其余几位大宗师,无论哪一个都是标准的与虎谋皮。
与这个消息同时到来的是一份邀请——武学教习。
立下妙音观为国教后,燕国的危机并未全部度过,燕王斟酌过后选中了纪高轩的建言,在各地设立武学,急需延请名师,陈修洁自然名声不显,纪高轩不曾见他出手,无从得知他的武学水平处于哪个层次,但对他的品性和远见卓识却极为认可,认为他极适合成为武学教习。
陈修洁看着信,忽而有些心动,燕国君臣为寻前路,苦苦挣扎,江湖众人虎视眈眈,陈修洁虽感慨,在意却有限,,他目光所及之处更多是无力自主沉浮的普通黎民。
他一人的力量许微不足道,却仍旧自不量力的想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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