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行事,便是卸磨杀驴;若不为,县豪盘踞多年,于县中弊大于利。故而燕子穆来书求问当如何做。
陈修洁徐徐磨墨,握笔提袖,在纸上缓缓言道:“若有县豪罪大恶极,从里自外腐朽枯败,无需手软,除之以后快;反之可予一次机会,令其家主清理门户,并捐献大半家财于县中,修路引商,造福百姓……”
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他放下笔,耳畔传来燕允城的声音。
纪小郎?
陈修洁莞尔一笑,真是熟悉的称呼,只是昔年纪小郎早已长大成人,为人父为人夫为人臣子,顶天立地,今日纪小郎正茁壮成长。
他一弹指,将门户打开,对外道:“不必通禀,燕院长,请进来吧。”
待燕允城迈步进来,陈修洁已用内力烧了一壶茶水,护国武院在燕王心中颇有份量,何况此处又有他的儿子和后辈子侄,每年送来的赏赐着实不少,茶香袅袅,是为上品。
燕允城眼前一亮,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在鼻端一晃,羡慕不已:“这茶我才得了三两。”而陈修洁这里至少翻了一倍,可见二人在燕王心中孰重孰轻。
陈修洁对他似乎拈酸的话置若罔闻,一杯茶下肚,便问起他来意。
“确有一要事,”燕允城正容道:“各地武院初建,恐当地江湖残余势力顽固,王上下旨秘封我为巡查特使,巡查各地武院,以防被当地江湖残余势力所把控,此行短则一二载,长则三五载,我去后当有人为代院长——”
他说着,眼神飘向陈修洁,含义不言自明。
陈修洁恍若未觉,巡查特使不是谁都能做的,既需实力超群,有碾压之力,又要熟悉武院结构,以免被人蒙混过关,燕允城属后者,前者当另有人同为巡查特使,不过便有人相助,这也不是什么轻松差事,若是办成,功劳不小。
燕允城前年已封了郡王,若能做成此事,积累几年功绩,难说不能晋亲王爵。
想罢,陈修洁对他举杯,以茶代酒,祝贺道:“祝院长此行顺遂,早日功成。”
燕允城:“……”
我是缺那一两句祝贺的人吗?
见他对自己的暗示视若无睹,燕允城无奈又佩服,就没见过这么不图名利的人。
他举杯回了一礼,只好退而求其次,“我走后,教习崔际中可为代院长,只是崔教习实力稍弱,资历也稍浅,若遇难平之事,还望陈教习不吝相助。”
“这是自然,”陈修洁过惯了清静日子,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又闲聊了一会儿,燕允城悻悻离去。
陈修洁坐着饮了会儿茶,将窗户打开,朝窗外树上的白鸽招了招手,这鸽儿羽白体肥,陈修洁常疑心它路上会不会被贪吃的人捉了去,不过幸好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