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荣自觉警告了他后的得意僵在了脸上,邵览的眼神有多尖,一眼就看明白了,声音抬高:“荣儿!”
他未尝不知道年轻的孩子或多或少有些倨傲,这在他看来不是什么大事,长大后多栽几个跟头,比任何长辈的说教都管用。
只是这种倨傲不该用在他的救命恩人上面。
邵览严厉压着孙儿给陈修洁道了歉,陈修洁大度表示接受,只当没看到邵荣脸上的委屈。
邵览却对陈修洁更满意了,邵家门第高,尤其到了孙子这一代,自小都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脾气也一个比一个大,连想找一个学识高又能压得住他们的老师都难。
学识陈修洁已经表现出来了,邵览不以功名看人,之前就动了要请他给邵荣当老师的心思,邵荣跟着他回老家,课业上难免要落下,他年纪到底大了,精力不济,之前发愁给邵荣找老师的事情,陈修洁的到来如雪中送炭。
等离开的日子定下后,邵览正式向陈修洁提出了聘请。
陈修洁假装认真思索后应下。
虽然他感觉到弟子缘分应在邵荣身上,且他资质看着也的确不差,但陈修洁仍以为至少要再观察些时日。
徒弟如子嗣,何况他的弟子有可能是下一任灵空山山主,半点马虎不得。
邵家车队出城之日,一只异常肥硕的老鼠遥遥目送,脸上露出人性化的欢喜。
终于走了!
鼠精掂了掂自己肚子上的肉,忧愁地发现瘦了不少。
邵家老头吓死人,再不走,它就瘦成鼠干了。
伤春悲秋了一阵,鼠精乐颠颠去给殷家两姐妹报信:“邵家人走了!”
殷二娘子先是欢喜,又急切追问:“陈秀才呢?陈秀才在何处?”
鼠精知道她说的是谁:“都走了。”
殷二娘子长吁短叹,扯着姐姐的袖子抽泣:“姐姐……”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喜欢的人。
殷大娘子心情没比妹妹好多少,两姐妹打发走了鼠精,抱头哭了一场,蔫了好些时日才想起被荒置的客栈。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岭里的客栈,行人一般都是绕着走的,两姐妹走进去一看,什么都没丢。
殷大娘子走进自己闺房,刚坐在梳妆台前,就看到上面摆着一张手书,灵光隐隐,显然非凡人所留。
她拧眉想了想,猜不透是谁所留,到底拆开一观,却见是一些告诫之语,还包括一些教导她们如何彻底融入凡人的小技巧。
陈修洁并不反对妖精到人间体验红尘,只要不仗着修为肆意妄为,体验红尘反而是一种历练,以他自己来言,他的修为能增长的这么快,与自己几世经历绝对脱不开关系。
殷大娘子匆匆读完,判断出留下这些的主人对她们没有恶意,她欢喜喊道:“妹妹快来。”
殷二娘子袅袅而至,两姐妹凑在一起研究了数日,重整旗鼓,换了个地方开客栈。
至于那份手书,殷家姐妹将其传回了族中,族中并不藏私,很快在妖精中流传开来。
再说陈修洁和邵荣的相处,邵荣看着乖实则骄纵,从前仗着老爷子撑腰连亲生爹娘都不大能管得住他。
但陈修洁来了不到半年,在邵荣之事上,邵览已经全权托给了他。
邵荣觉得自己可怜极了,不得不在陈修洁手底下讨生活,陈修洁说一天要写五篇大字,邵荣就不敢偷懒只写三篇;陈修洁说三天要背完一篇文章,他熬夜拿夜明珠在被子里照着书背。
陈修洁觉得这孩子有些怪,熊是不熊了,却似乎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本,天天觉得自己可怜得不行,好像他虐待了对方一样。
他在邵家的日子极好,一年聘金二百两,四时四节都有礼品,每季还都有新衣,衣食住行都被邵家包揽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在教了邵荣三年后,陈修洁决定正式授他功法。
夜间走进邵荣梦中,陈修洁愕然发现邵荣的梦是他在邵府给邵荣授课的房间,只是授课的是半人高的邵荣,听讲的是他。
邵荣拎着戒尺踩在一个高凳子上,眉飞色舞,得意洋洋;而他则缩在邵家为邵荣量身定制的桌椅上,长手长脚畏畏缩缩,看着可怜极了。
陈修洁:……突然不是很想收徒了。
只是为了一照面就震慑住过于聪明的邵荣,陈修洁为自己设计了一套极为“高人”的出场方式。
仙乐阵阵,鸾鸟起舞,脚踩祥云,他本人一举一动颇有高人范,只遮掩了面容。
邵荣惊掉了戒尺,身子摇晃,眼看着就要从高凳子上摔下来。
窗外的陈修洁嘴角一抽,抬手扶了一把,随后宏声道:“吾乃灵空山慎如真人,观你根骨上佳,可愿随我修行?”
邵荣扑到窗口问:“随你修行后要离开家吗?”
陈修洁语气柔和了两分:“你年纪小,暂时不必离家。”
邵荣脸色一垮,声音带着哭腔:“连梦里都不能逃脱陈修洁的魔掌,我怎么这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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