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迷茫道:“师尊?”他在啊。
陆北津扫了两人一眼,垂着眸子道:“景瑜,回去。”
景瑜心脏一缩,如同被针扎般刺痛。
但他早就料到陆北津要赶自己走,更何况他也不是很想和这个骗子多说话,便安静地离开了。
君婉留下后,笑吟吟地朝着陆北津道:“你说过能救小卿的那个人,就是你徒弟啊。”
陆北津坐在殿中,微微垂眸,身上气息极冷,显然并不欢迎君婉的到访:“莫要多管闲事。”
“怎么能不管呢,我可是卿儿唯一的亲人。你对卿儿那么情深义重,不至于让他醒来发现,你已经变成了他的杀姊仇人吧。”君婉笑着,想要走进陆北津的殿宇。
一道冷硬的剑气传出,将她钉在了原地。
从前与君婉的相处并不愉快,陆北津不会忘记她在背后捅的阴刀,面对她眸中满是不耐:“滚。到时候自会叫你。”
多年不见,陆北津对她的态度比之前更差。君婉脸色不是很好看,轻呵了几声:“那你也得仔细着卿儿的药,别把一身鼎气给渡了过去。”
座上的人眉目一凛。
剑气化为利刃,将君婉钉在殿外的树上。
殿内传来陆北津浅淡的声音:“不论你是用什么方法知道他是炉鼎,以后都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君婉轻嗤一声。
这时候倒是护得紧。
她把他小徒弟骗得脸色苍白的时候,倒也没见这人出来说过一句话。
景瑜不知道,君婉并非从陆北津那里得知的他的身份。
如果是从前,他还会谨慎些,在听见与陆北津的话时多思考几分。
但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多想了。反正多半是真的,他师尊并不将他当成个人疼爱,在旁人面前说出什么都有可能。
少年痛苦地钻进了冰潭,冰冷的水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衣衫,冻得他不住颤抖,却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不要再对陆北津的所作所为感到痛苦。
他不能总想着陆北津的不好,他得相信师尊是对他好的。情劫都渡了这么久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师尊虽然很忙,有很多仇人要杀,但是他没有让自己被那些魔修碰过。
师尊和他双修的时候毫不吝啬,怎么会有主人将自己的修为如此大方地分给炉鼎呢,不会有这种人的。
师尊是念着他的,只是他还不够厉害,也不够听话……
少年拧着眉头,眼角灼热。
滚烫的泪水化入冰潭,随即消散无踪。
不知何时,他被人抓着肩膀拽了出来。
景瑜躺在冰潭的岸边,咳出几口水来,指尖轻轻扫开黏在额角的几丝黑发,无神地看着面前人:“师尊。”
陆北津按着他的肩膀,视线冷冷地扫过他:“她动你了?”
“……什么?”
“一身脏气。”陆北津冰冷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景瑜眨着眼睛看他。
脏……
也是啊,任谁都会觉得炉鼎脏的。被别人碰过的炉鼎,陆北津还愿意要吗?
景瑜不想把自己当个炉鼎,可惜他的师尊早已忘记了曾经与他的约定。
那就算做个炉鼎也无所谓了……总归都是逢场作戏,只是烂与更烂的区别。
少年克制不住地,攥紧了陆北津的衣袖,想要靠近他,乞求些许怜悯。却被陆北津狠狠扔下冰潭,用水流冲刷了半个时辰。
景瑜几乎要窒息,哭叫着求陆北津停下。
他知道陆北津想要什么。
他屈服了。
他保证着,以后再也不会和闯入无念峰的外人说话。
他看见了人就会远远躲起来,不会让师尊蒙羞。
可他说的越多,陆北津越是烦躁。
因为他根本没从景瑜身上嗅到任何一丝君婉的气息。经历了那么多,少年早已学会在外人面前保护自己。
他只是十分厌恶景瑜与女人有所接触。
可他不能说,自己是毫无理由地惩罚了他的徒弟。那样景瑜会变得不听话。
少年不知道陆北津的挣扎,水流变得激烈,冲刷在他身上,像一个个沉重的拳头。
眼泪淹没在冰潭的水流中,声音却还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让陆北津原谅他。
其实景瑜有点庆幸。因为激烈的水流掩饰了他身体的异动,陆北津不会发现,他没说出一句话,便恶心得快要反胃。
男人因他的乞求而微微垂眸。
那就当景瑜真的被君婉弄脏了而惩治他,也无所谓。
反正就算这次没有真的发生,说不定下一次也会被人玷污。
与其那时候再弥补,倒不如提前让他明白,除了自己,不要与任何人接触。
也算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