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乖乖改了口:“积羽的看法,好像和他们不同。”
“我是无极宗的首席弟子,身居其位,自然而然地看开了些。”容积羽看见江心的一个漩涡,让画舫绕开那处,“那处是一位前辈的遗骸,靠近了会惊扰亡灵。”
“葬在江心?”
“是,那是无极宗曾经的一位弟子。她将自己的道侣斩杀在江中后,便用自己的性命将他的魂魄镇压在江心,永世不得超生。”
景瑜讶异:“这么恨。”
明明是道侣。
容积羽轻声道:“这也算是无极宗难以见光的旧事了。这位前辈自幼生活在无极宗,喜欢上了一个散修,与家族抗争了许久,最终给散修一个无极宗掌事的名分,无极宗上下才承认他们为道侣。他们的合籍大典办得很风光,天南海北的修士全都被请进了无极宗。前辈在大典上偶然摔伤,那位道侣亲手将她抱了回去。”
“这么恩爱,后来却决裂了。”景瑜不理解。
容积羽露出沉痛的神情:“并非恩爱,她的道侣从一开始便是刻意接近。因为她的身体适合被夺舍,而那人的道侣死于非命,便盯上了她。合籍大典之后,她便与道侣闭关养伤。重新出现在无极宗人眼中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景瑜:“……其实是被夺了舍?”
容积羽颔首:“繁华的合籍大典,是为了浑水摸鱼地将那人的魂魄放进来。那人不仅用道侣夺了她的身体,还想将她的魂魄碾碎。但她留了一口气,逃出生天,回来时点破了道侣与冒牌货的身份,杀了两人后自绝于江心。”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景瑜的神情。在重重暗示之下,少年的表情却没有太多波澜,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问容积羽:“既然不能见光,为何讲给我听?”
容积羽笑了笑:“毕竟人已经在江心了,我不与你说,你也会知道的。”
“哦……”景瑜将樊樊抱在怀中,声音有点难过,“可是我这几日就快与师尊合籍了,师尊也想将。忽然听见这种故事,我好担心啊。”
容积羽面色僵硬了一瞬:“我不知……”
景瑜挑眉看他,眼中带着笑意:“我师尊在无极宗筹备合籍大典,无极宗的首席弟子,你不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这个故事恫吓我,不过我先告辞了。”
他起身,掀开了游舫的帘子。
却听身后容积羽有些焦急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我确实不希望你与仙君合籍。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上一次见你后,总觉得亲切,便忍不住想提醒你几句……仙君他,并非良人。”
景瑜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少年笑着朝他摇了摇头:“原来如此,容公子费心了。告辞。”
景瑜回到陆北津的住处时,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
和在无念峰时一样,陆北津很少回来,一回来便是要双修。
樊樊一进屋子,便啪叽啪叽地钻回景瑜的床上睡了。景瑜习惯性地去沐浴,却在浴池里感觉到了一丝很不舒服的气息。
不是灵气,有点像愿力——神道的食粮。景瑜能天生从生灵之中汲取愿力,便不必特意供养。但有些较弱的神道修士还是需要旁人的信仰来成活。
神道修行者极少,便有一些旁门邪道伪装成神道,他们吸收的愿力,便是这种让人感觉不舒服的东西。
仙道的宗门出现了这种败坏神道修行的邪魔外道,景瑜不能坐视不管。
他魂魄离体,顺着那股奇怪的气息,穿过重重禁制最终追到了一座荒山内。
荒山破落,唯有一方神龛被打扫得精致干净。
跪坐在神龛前的男人一袭白衣,连肌肤也白得像雪。
“君卿……”陆北津看着神龛,声音宛如轻叹。
神龛中供奉的,原来是君卿的精魂。
景瑜几乎想给他鼓鼓掌了。
怪不得需要他的本源才能救活,原来想把君卿变成邪神复生。
一边骗着自己合籍,一边跑过来用邪道复活君卿。
可真是虔诚又享福啊,陆北津。
景瑜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一件事。
邪神的力量很古怪,需要合适的身体作配。就算陆北津这样复活了君卿,这么多年过去,君卿的身体也早就不能用了。
景瑜不期然想到了,容积羽讲述的那个夺舍的故事。
景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