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不打不骂,德馨反而胆怯了,迟疑着说:“柱公,可是,花的只剩下四千两了呀。”
嘿,玉柱差点气笑了,内务府的这帮孙子,还真的是要钱不要命了,铁帽子郡王的黑,也敢吃得这么狠?
“就五千两,一两不许少。”玉柱下了最后通牒,德馨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肉疼的做了让步。
等德馨退下后,老十二拱手道:“谢了啊,我早就想骂他了,哈哈,骂得真痛快。”
后来,玉柱在内务府待的时间一长,才知道德馨的底细。
德馨这小子,仗着是老三的门人,曾经吃过老十二母族的不少黑钱,可谓是作恶多端。
没办法,老十二的母族,太过于虚弱了,让他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冤枉夹板气。
这么一来,老十二和玉柱越发的配合默契了。
老十二需要借玉柱手里的实权和佟家的雄厚家势,玉柱想整人的时候,需要老十二的皇子身份。
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不管是火借东风,还是东风借火,总之,老十二和玉柱镇着场子,整个丧事倒是办得井然有序。
大殓的时候,玉柱算是开了眼。
老福晋的脸上蒙着白布,躺在吉祥板上,从窗户里抬出去的。
大殓的寿材,呈屋脊型,内部高大,外绘彩画。寿材外边,有坐罩相围。
坐罩,围幕如屋也!
只是,大殓的时候,闹出了个小插曲。
继福晋的亲弟弟,当众提出,要请喇嘛来诵经,讷尔苏却面露难色。
这个是人家的家务事,老十二和玉柱只须镇着场子,不让闹出大事即可。
他们两个袖手旁观之下,谁曾想,这事竟然闹出了一场fēng • bō。
原因其实很简单,归根到底,还是舍不舍得花银子的事。
如今的京城里,请喇嘛诵经的开销,可谓是巨大矣。
别的且不说了,单单是请一个喇嘛诵经七天,就需要五百两银子之巨。
而普通的一个僧人,诵经七日,只需要十两银子,其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玉柱手里端着茶盏,不动声色的看着讷尔苏和他名义上的舅舅,争得面红耳赤。
老十二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擎等着看好戏的作派。
当家话事的两个钦差,都没吱声。
讷尔苏的舅舅越闹越有底气,到后来,竟然冲进了坐罩,抱着寿材,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姐姐啊,干脆带着我一起去了吧。”
孝子们,最怕的就是至亲来闹,讷尔苏情急之下,竟然犯了傻,大声吼道:“不就是找你借了两万两银子嘛,我还,我马上给伱还不成嘛?”
玉柱和老十二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暗骂讷尔苏,真是个猪脑子。
实际上,讷尔苏的状况,属于满洲亲贵的普遍状况,不足为奇。
大清入关已经快七十年了,第一代和第二代强悍的八旗兵们,早就凋零得差不多了。
讷尔苏这种第三代所谓的铁帽子郡王,别提挽弓了,刀能不能挥舞得动,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说白了,如果不是康熙牢牢控制住了六十几万绿营兵,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管怎么说,康麻子控制兵权的手段,真的是一绝。
就说绿营兵的控制体系吧,总督、巡抚和提督都可以指挥。而且,一省绿营提督的下边,至少分为六镇总兵。
更重要的是,总督、巡抚和提督,也都是三年一任,除非是特殊时期,谁都不许久任一方。
出殡这天,在孝子不以天下俭其亲的思想指引下,平郡王府摆出了六十四人大杠的豪华阵式,送葬的队伍,排出去十里地。
进宫交旨的路上,老十二眨眨眼,对玉柱说:“唉,办这么一场浩大的丧事,平郡王府闹出了至少十万两银子的亏空吧?恐怕是十年都还不清啊?”
玉柱抿唇一笑,淡淡的说:“谁叫讷尔苏太抠了,惹恼了‘亲’舅舅来闹场子呢?”
继母的亲弟弟,也是正儿八经的亲舅舅,大着辈份,让讷尔苏无法仗势发威。
进宫之后,老十二详细的禀奏了治丧的全过程,康熙听了很满意,夸道:“很好,将来都照此办理。”
康熙的意思是,让以后的治丧之事,都参照此次办理。
谁曾想,一语成谶,老十二竟然成了康熙心目中的治丧专家。
二十几个异母兄弟,几乎都是老十二亲自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