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少哭诉了一阵子倒是心情开朗了一些,握起白面馒头似的拳头砸在桌面上。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去京城!”
去京城。
萧御心里一动,将张三少打量了几眼。
乔晋难得地胡乱安慰了两句:“这点破事也值当得哭。你老子总归是你老子,哪有带着别人的儿子去出人投地却不管自己儿子的道理。你回去就这么跟你老子哭,他不同意你就哭到他同意。看你那点出息。”
张三少被乔晋冷嘲热讽一通,也没有底气像以前那样顶撞。一个是怕挨揍,一个却是因为他在人家面前哭得跟个熊包似的,哪还有底气硬起来。
却听凤大姑娘也温和地出声道:“乔少爷说得对,你肯定会去京城的。”
张三少感激地看向凤大姑娘,只见凤大姑娘掩在轻纱后的朦胧面容似乎向他一笑,又道:“小张啊,咱们商量一件事成不?”
张三少吸着鼻子点点头:“凤大姑娘尽管说,在下无不应的!”
萧御点了点下巴,微笑道:“你看,咱俩成个亲如何?”
“噗——咳!”一旁喝茶的乔大郎一口茶水全都呛到了鼻子里,抖着手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凤大姑娘。
张三少已然变成了一个石化胖子。
乔晋连声叫道:“凤大姑娘,你、你、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先不说她一个姑娘家自己向男子提亲,就说她刚刚看了张三少那副怂样,在旁边还有一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他乔大郎的对比之下,她居然就直接看上了张三胖子,还不顾矜持地主动提亲!这是何等可怕的眼光啊!
张三少渐渐回过神来,先是不敢置信地拿手指着自己支支吾吾,然后一张白胖的脸就红成了一颗白里透红的苹果。
乔大郎快要气得吐血了。
萧御将他二人神色一一收入眼中。他知道乔晋和张三少都是纨绔子弟,向来不把规矩礼法放在眼中,虽素有劣迹,却也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所以才敢在这二人面前语出惊人。这两个人的反应不像古代人,倒更像是现代的男生,也挺有意思的。
萧御道:“不瞒三少,我是有事相求,只能出此下策。”说着便将自身的困境捡着能说的向他二人说了个大概。
“便是不为自己着想,我也要为我母亲着想。她分明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却只因出身不够高,又没有狠辣手段,就被那京城第一美人挤兑得如此可怜。如今也不敢奢望她能将那正室之位夺回,只要上了京城与凤院判和离,得了自由之身,便已足够了,也好过一年年在家庙中蹉跎日子。”
把锅全给那凤大夫人卢氏背了。反正本来就是她占了方氏的正妻之位,这个锅背得也不冤。
乔晋和张三少二人听完,俱是义愤填膺。
三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都有些豺狼虎豹一样的所谓亲人,一时间竟都是心有戚戚焉。
萧御道:“这件事不能向家中长辈言明,便是说了,他们也不会同意起诉和离的。我若想带着母亲上京城,惟有成亲一条道。”
张三少虽有纨绔习性,性子却还算赤诚,人也单纯。他家中又是那么个情况,只要张三少自己开口,想来这门“亲事”会成的。他这位“凤大姑娘”出身不高,又无父兄相护,对张三少一点助力也没有,张家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应该对这门亲事也乐见其成。
张大人既然是李方明的心腹,李方明又是李贵妃沾亲带故的表哥,那凤云宁手再长也伸不到张家来。要弄死一个凤家的大姑娘容易,要弄死一个张家的少夫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她拼着当年的破事被发现的危险也要置凤照钰于死地。相信现在的凤云宁不会那么拎不清了。
他利用张三少的亲事达成目的,作为回报,他也可以帮张三少摆脱困境。张大人不是不疼这个儿子,只是嫌他不成材,又难以教化。
而贤妻驯夫,再合理不过了。张三少只有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好好教导,不说成龙,成才总还是能够的。到功成身退的那一日,或者可以诈死脱身。诈死之后没有身份户籍,到时候寻个葫芦庙出了家,先弄个僧牒傍身。过个几年再还俗,官府查僧人不会那么严格,弄个户籍到一个小城镇里落户,从此以后开个医馆行医济世。
萧御一瞬间已经将后路安排想得清清楚楚,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双赢的办法。
如果不是为了让方氏光明正大地走出凤氏家庙,好好地做个自由人,他现在就可以用诈死出家之法脱身。
多了牵挂,终究还是要多费些心思的。便是凤照棋,他去了京城之后,也要寻机会作一番安排……
萧御还在思索着,张三少看着他掩在幂离后的面庞,心里想着这几次相遇时凤大姑娘的与众不同和温柔可亲,越想越觉得心里美得很。
凤大姑娘每一次救人时候的模样都让他心里又暖又热又震撼,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凤大姑娘这样了,有极致的魄力,又有极致的温柔。这样与众不同令他倾心的凤大姑娘居然主动向他提亲?!张三少觉得自己一下子从沼泽地里升到了飘缈的云端。心想事成,天上掉馅饼,这说的就是他啊!
张三少红着脸,肥白的手指头拉了拉衣襟,刚要张口,却一下子被乔晋打断了。
“凤大姑娘!你若只是想要去京城,多的是别的法子,何必委屈自己嫁给这么一个肥猪!”
“你才是肥猪!”张三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