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她收了笑意,“我与你两人,也就别打什么马虎眼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不喊他“殿下”,也不连名带姓地叫他,微生玦再怎么嬉皮笑脸的一个人也知道了收敛,正色道:“凭阑,我真希望这马虎眼能一直打下去。”
“你知道不能。”她看一眼窗外慢慢变亮的天光,“回去吧,我不管微生王朝究竟出了什么乱子,会有多大的麻烦,你是皇子,你有能力也有责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这样追着我,我倒觉得知微阁的人或许说得没错,我当真是微生王朝的祸害。”
“凭阑……”
她竖掌打断他:“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喻南非要帮我不可。我知道一定有原因,却实在想不出,我初到这里,究竟有何可让他利用的。现在我明白了,他要利用我掣肘你。”
微生玦笑得几分苦涩:“我倒宁愿你笨些。”
“之前是我不知道,现在既然想明白了,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陷入被动。你几次救我,我已经很感激,也希望你信我一次,我能自保,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在这诡谲的异世活下去。”
他默然,良久才轻轻道出一个“好”字,然后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物件来笑了笑:“我人可以走,见面礼和聘礼却须得留下。”
江凭阑一愣,这小子还记着这茬呢?她接过东西一看,是个小巧而精致的玉坠,玉是上好的和田玉,精雕细琢成龙的模样,尾端与首不相接,正是“环而有缺”。
忽然便记起初见,那人回眸朗声笑道:“在下微生玦,‘环而有缺’谓之玦。”
她直觉这东西有些要紧,很可能是他身份的象征,收了似乎不好,但再看他此刻严肃的神情,又觉得,要是不收,他说不定一置气就不走了。她只好将玉坠捏在手里:“无功不受禄,这么名贵的玉若是送我,我是不敢收的,不过倒是可以暂且替你保管,待你解决了宫里的麻烦,再来问我要回。”
微生玦心里想着给出的东西怎么还有要回的道理,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在你与我约定相逢之期的份上,便不计较你是保管还是收下了。我一会便走,不过柳暗与柳瓷得留下。”
“你的护卫自然要跟着你,留下做什么?”
“我堂堂一个皇子,身边还缺护卫?”他笑,“留下来,自然是为了替我照顾好未婚妻的,这也是他们身为护卫应尽的职责。哦,对了,你们女孩子家那些不方便的事,可以跟柳瓷讲,她是女儿身。”
“……”
事实证明,微生玦当然是想多了。首先,江凭阑自小在男人堆里长大,并不觉得女孩子家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其次,所谓不方便的事并不在江凭阑这般铁打的体质上发生,在她眼里,月事跟练功是毫无关系毫不影响的两码事,虽然这古代的月事带确实比现代简陋太多。
这练功的事,还得从微生玦走的那日说起。
江凭阑得到消息,曲水县那边有了进展,那日一早本想趁机溜之大吉,包袱都备好了,打开房门却遇见两只拦路虎,于是就没走成。微生玦离开之前交代她,他已派了人去曲水县照应她的手下,让她安心留在杏城,以免节外生枝,江凭阑也便不走了。一来,在这古代异世,微生玦派去的人确实要比她靠谱,二来,曲水县离杏城与皇城都有些距离,她怕自己走远了,这边出了什么乱子救援不及。
喻南倒是无所谓她走不走的,反正她走,他也走,江凭阑因此更坚持按兵不动。不过,她是居安思危的人,按兵不动并不等于坐以待毙,闲来无事便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这一活动,便活出了事。
庭有红梅,薄雪覆兮。有美一人,携枝舞兮。婉转来去,风姿绰约兮!
廊有柳氏,瞪大眼兮。望美一人,惊而起兮。婉转来去,可不正是柳家剑法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