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失一笑,打横抱起怀中人,转身下了房顶,风拂过面,似乎又冷了些……
“公子,”一直隐在檐下暗处的夕雾看见喻南下来,忙上前去,“她这……”
他看一眼怀中人:“不碍,让她睡会吧,你换上她的衣服去东厢候着。”
“是。”
东厢后窗底下花丛中,四名黑衣人正窃窃私语。
“喂,你们家小姐给人占了便宜,你们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抱一抱也算占便宜?你们古代人心眼真小。”
“是你们心太宽!阿瓷,你要是被人这么抱了,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得了吧你,说正经的,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主子?”
“我们家小姐又不是你们主子的,多事!”
……
夜过子时,月凉如水,森冷的风刮得东厢窗子“啪嗒啪嗒”响个不停,窗沿下,一只手慢慢探上来,将窗纸捅破一个小洞。
一支烟管透过窗纸洞悄然伸了进去,床上侧卧之人似在沉睡,丝毫没听到响动,窗下人打了个手势,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批自正门涌了进去,一批留在门外。
床上人似被惊醒,蓦然翻身而起,当先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mí • yào竟对这妖女不起作用?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的道理,都说妖女功夫了得,可他们今日来的也是门中最优秀的子弟,万万没有打不过的道理。几人拔剑便上,那女子手边没有剑,只一把防身的刀子,挡了几下便脱力般朝后倒去。
黑衣人一喜,看来是mí • yào起作用了。
他们这边一喜,那女子立刻抓住时机往窗子口一撞,这一撞凶猛,使得她整个人都倒翻出去。门外候着的黑衣人齐齐拔剑,霎时间剑光交错,招招都是不留余地的死手。她身子似游鱼般灵活,接连两个扭身避开要害,然终是一人难敌四手,几招过后便被伤了手臂。她闷哼一声,急急喊道:“阿六,十七!”
两人闻声冲进院子里来:“小姐!您没事吧?”
她扶着手臂摇摇头,脚下步子却已踉跄。
“一起杀!”那领头人下了命令,其余人立即猛扑而上。
两人拼尽全力掩护着他们的小姐出了院子,看起来很有些吃力,不一会便败下阵。
“小姐,您先走!”
“你们自己小心!”她留下这一句后便仓皇退去,领头的黑衣人眼见着最要紧的那个逃了,立刻带了人去追。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女子便无端消失在了夜色里,领头人竖掌示意手下人停下,压低了声音道:“跟着地上血迹,莫要惊动了沈家人!”
一行人一改先前作风,放轻了脚下步子,沿着血迹一路追去,这一追便追出去很远,似乎是到了沈家里院。血迹在一间柴房门前消失无踪,几人停下来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疑虑是否该跟进去。
人在里面跑不了,但这柴房狭小,贸然进去却也容易中了计。领头人思忖片刻,打了个几个手势,几人分头包抄围住了柴房,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有人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一桩事,我祖父与沈家上一任家主有些交情,有一回两人久别叙旧,沈家家主醉酒后曾吐露过有关沈家传世剑的秘密……祖辈说他听清了几个字,好像有说到什么柴房,什么机关。”
这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恰好让周围人都听见,立刻有人小声回应他:“该不会就是这个柴房吧?那妖女想用里头的机关除掉我们?那可万万不能进去!”
“若里头当真有机关,那便极有可能藏着沈家的传世剑了。多少江湖门客为求沈家传世剑争得头破血流,如今传世剑就在眼前,你当真……”
他这一句刻意留了悬念,听得在场之人心中都痒了起来,领头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柴房,片刻后一指刚才说话的人:“你,先进去看看。”
那人犹豫了会,心下一狠,上前小心翼翼打开了柴房门。里头立刻传来“咔嗒”的声响,紧接着似有冷箭破风而来,他提剑便挡,竟未受伤,忍不住便惊喜出声:“哈哈哈……沈家的机关不过如此,传世剑,我来了……”
门外候着的几人听见这一句,再也按捺不住,一股脑全涌了进去,早已将什么妖女忘得一干二净。几人涌入,不知触着了什么机关,忽然“铿”一声巨响。
没有冷枪,没有暗箭,但这一声却了不得,这声响大得足够惊动整个沈家!
几人立刻便想退出,却快不过里头机关连发,脚下齐齐一空,下饺子似得乒乒乓乓掉了下去。
整个沈家从家丁、护卫到沈老家主都在那“铿”一声响中蓦然惊醒,老家主一听便知道出了什么事,外袍也来不及穿便亲自带着护卫朝柴房赶了过去。
江凭阑也被惊醒,迷迷蒙蒙睁开眼,酒还未醒全,思路一下子有些跟不上,眨了三次眼才意识到身下被褥有异,似乎并不是东厢的床。她一惊之下便要翻身而起,却忽然有一只手按在了她肩头。
房中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这手势温柔,不像有敌意。
她茫然出口:“出什么事了?”
却听那人闲闲道:“想接着睡,还是起来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