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凭阑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明白了再放任他下去会发生什么,于是挣扎着去搡他,这一搡却没搡动,心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舌头狠狠一咬。
喻南难忍地低哼一声,抵着她的手松开了一些。
她抓紧时机去推他,拼尽全力终于将他给搡开,他却不依不挠魔障了似的继续缠上来,眼看又要重新被压回去,她灵机一动想到:隔壁房里有凉水!
这么一想便来了希望,她干劲十足地将喻南半扛半抱挪去了隔壁房间,忽然庆幸两间屋子有暗门连通,否则两人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要从外边走,指不定要惹起什么fēng • bō。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屋子有暗门,隔壁有凉水……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所以事先做好了安排?天杀的,他叫她留下帮忙是在故意整她?
江凭阑一怒之下将人一把掼入澡桶,却不料两人贴得太近,他的重心又多半落在她身上,这一掼她身形一个不稳栽倒,而他牛皮糖似的粘着她不肯放手,“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落入了澡桶里。
冰凉彻骨的水让两人齐齐打了个激灵,随即一个恢复了清明,一个精疲力竭瘫倒在桶壁边缘,没好气地看着对面。
喻南的眼神难得的澄澈,神色却依稀有些发怔,似乎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江凭阑一看他那满脸无辜的样子便知他在想什么,思路也禁不住跟着他转了个弯,这么一转,脑子里翻江倒海尽是旖旎fēng • bō,她一刹间忘了手在哪脚在哪,除了瞪大眼睛看他以外做不出任何动作,然而只这一眼,便见他敞开的领口之下精致锁骨如玉肌肤,姣好如画中仙人……这回她连眼睛在哪都不知道了。
江凭阑将目光适时停在他的领口处,其实是个略微颔首的姿势,因而并没有瞧见,原来对面人也在看她。
总见她黑衣、劲装、短打,鲜丽、张扬、潇洒,举手投足尽显男子气概,如迎风招展猎猎旌旗、乱石间矗立的松,却从未料想她也会有一日含羞颔首,娇艳欲滴似温室里的花。一颗水珠子顺着她的睫毛滑落,明明只是一刹,在他眼里却成了归乡的远笛,可以想见的悠长。往下,是她霞飞双颊、因无措而微启的唇、流水勾勒一笔勾勒的颈线,再往下,隐约可见山峦连绵起伏、几欲喷薄的晚霞,他的目光忽然恰到好处地停住。
不能再往下。
她的外衣留在床榻,眼下只几件薄衣裹身,被水一浸不过聊胜于无。热毒至烈,与他体内其余毒素一起发作,比他预想得要更厉害,好不容易被这凉水浇灌得清醒了些,他不打算再跳一次火坑。
其实毒发情动之时也不算毫无意识,至少他很清楚明白那是谁,至少……他若选择强硬自伤,完全可以停下。但他没有,也许是打算趁机打击一下她的气焰,也许是二十一年来活得被动、克制、隐忍,忽然想什么都不管纵情一次,一如醉生梦死之人。
两人的思绪各自婉转了一路,其实却不过短短一刹,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凭阑,怎么了凭阑?”
那么大的落水声,能听见的……大概都听见了吧?
江凭阑蓦然抬头,迅速开启头脑风暴,门外的人却似没了耐心,“凭阑?我进来了啊。”
她只得大喊制止:“别!”喊完了又开始头脑风暴,总得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说她想不开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
“那个……我不小心栽澡桶里了,你先别进来,给我拿身干净衣服。”
柳瓷似乎放下心来,喃喃道:“我还道出什么大事了……”又嘱咐她,“手巾就在边上,你先擦擦干,别冻着了。”
江凭阑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长吁出一口气,吁完才想起来,她的确是不小心栽澡桶里了,可跟她一起栽进来的还有一个。
那个人,现在就在对面一本正经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