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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案(2 / 2)

……

金銮殿里的案子从清早查到晌午,江凭阑本就重伤未愈,实是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一回到马车里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天都黑了,看见商陆侍候在她房里,才知自己已到了宁王府。

“凭阑,你醒了。”

她点点头从床上坐起,透过琉璃墙望了望隔壁。

商陆立刻心领神会,“殿下在书房。”

“劳碌命,刚从鬼门关回来就折腾自己,”她皱皱眉,“他一直在书房?”

“你在马车里睡着了,李乘风那小子哪敢叫醒你,是殿下背你进房的,在这坐了一会后就去书房了。”

江凭阑点点头,点完又觉得不对,“背”这个姿势,怎么着也会压着他的肩啊,“他的伤不要紧了?”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殿下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晚饭也没用,还交代了任何人不得打搅。”她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吕先生在府里呢!”

“吕先生?”江凭阑笑出声来,“那就是个书呆子。”

“可是我觉着这位先生不一般,你睡着的时候他来过房里,应该是殿下吩咐的,替你施了针灸之术。”

江凭阑这下倒有些意外。先前她一直觉着犯困,去金銮殿的路上才得知是皇甫弋南做了手脚,目的是为了让她能够骗过御医,伪装出早年落下病根以及中毒的迹象。她当然没有被蛇咬过,也在看见六皇子不碰那羹汤时心生警惕,未曾喝过一口。不过,她一直以为这手脚是何老的手笔,倒不晓得原是吕仲永,用的还是针灸这种在当世比较厉害的医术。

“想不到这呆子还有两手。”她咕哝一句,“他在哪?我去跟他道个谢。”

“吕先生说想参观王府,下人们就带着他去了,眼下也不知走到何处了,可要差人去请他来?”

“不麻烦了,我去找他,顺带走走。”

江凭阑穿了衣服出了门,问了下人才知吕仲永在夜游王府后饿了,自顾自跑去了后厨。她无奈摇头,朝后厨方向走去,心想皇甫弋南没吃晚饭,刚好也给他捣腾点吃的去。

远远就闻着了桂花糕的香气,她走进去,正瞧见吕仲永跟贼似的在啃糕点,看见她来险些吓得手一滑掉了半块。

“牛牛牛……啊不,王……王妃。”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夏日不宜吃糕点,容易涨肚。”

他被问得噎住,一张脸涨得通红,咳了半天才算好,不好意思地答道:“确实不宜,不过稍微吃些没那么严重的。那天我是……我是故意不吃的,我爹说出门在外不能接受陌生人的吃食。”

“那你现在怎得不怕我们毒死你了?”

“牛……啊王妃,咱们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关系了,您不会害我的。”

“看你这别扭劲,爱喊什么就爱什么,不用叫我王妃。”她白他一眼,“不过也别跟我套近乎,同生共死?我跟你很熟吗?”

“咱这还能叫不熟?”吕仲永笑呵呵的样子,“你看,这宁王府是你的家,我与你要是不熟,又怎好意思在这里大摇大摆参观,还跑来后厨吃桂花糕呢?哎,不过不是我说啊,这宁王府可真大,起码得有八个吕府那么宽敞!还有还有,这里景致也好,”他朝远处指指,“那里的回廊,冬天下起雪来一定很美吧?”

江凭阑回头看了看,似乎在想象什么,“也许吧,我还没有在这里过过冬。”

吕仲永又一指,“那还有那边,那边的池子……”

江凭阑实在懒得听他啰嗦,也早就在他的话唠攻势下将道谢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打断他道:“这盘桂花糕你没拿手碰过吧?”

“没有,没有!”他立即举三根手指作发誓状,“我很爱干净的。”

“那我给皇甫弋南送去。”她说罢端起盘子就走,却忽然被吕仲永叫住。

“等等等等,你说给谁送去?”

她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吕仲永大瞪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赶紧闭上嘴巴,摇头。

江凭阑却是个直觉向来敏锐的,走回来搁下糕点,“老实交代。”

“牛小妹,如果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能说。”

“如果我知道,还用你说?”

“这是……这是为人医者要坚守的道德底线!”

“哦?”她也不知从哪掏出把锃亮锃亮的刀子,在吕仲永面前晃了晃,“道德重要,还是命重要?不如你选一个。”

吕仲永死命往后仰,生怕那刀子戳着自己,“牛……牛小妹,咱有话好好说,你一个女孩子,不能这么粗暴。你若总是这样,将来生了孩子,那孩子会跟着你学坏的,你就算不为了你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了你孩子的将来着想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让你在道德和命之间选一个,”她刀子一侧,“三,二……”

“命!”吕仲永死死闭着眼睛,自我安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牛小妹与牛小弟伉俪情深,恩山义海,告诉她应该不算违背医德……没错,不算!”

“别废话,快说。”

“是……是这样的。”吕仲永咽了咽口水,确认四周没有别人,才轻声道,“殿下长年服毒,味觉早就坏了,吃甜的是苦,吃苦的是甜,你拿这么甜的桂花糕给他,岂不是要他的命吗?”

江凭阑手一颤,“咣当”一声,刀子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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