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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称帝(2 / 2)

九月二十五,皇甫十万大军进驻大昭西南,表意声援大昭。

九月二十八,大顺铁蹄在横扫西南第八省时受到皇甫阻碍,两军于长空野正面相遇,连战七天七夜,仍旧僵持不下。

好似是天意要弥补当世两位将才四月前未能在尚原全力一战的遗憾,长空野成了微生玦和喻衍的对决之地。前者尤擅灵活的游击战以及大胆的突围进攻战,后者则精于防守,一个锐不可当,一个坚不可破,可谓是矛遇上盾,盾遇上矛,谁也讨不着好。

无边旷野,血火漫天,这一战的激烈已不能单单用死人白骨来清算,据说在那七天七夜里,所有流经长空野的大小河川都被染成了赤红色,周边三省一时竟无水可饮。

萧瑟秋意里,长流之水被热血浸泡得滚烫,远望宛如煮沸的茶汤。

很多年后,长空野一役被誉为矞洲大陆史上最旗鼓相当的战役之一,无数军事大才猜测,倘若不是后来的第三方插足,这场仗恐怕要打个地老天荒,打到两边的主将都精疲力竭而亡才是。

不过,又有人说了,皇甫那位倒确实是个实心眼,可以大顺卫玦的狡猾心性,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活活累死的嘛。

打破了长空野一役僵持局面的是来自昭京的皇城军。大昭的军力一直很虚,就跟这个政权本身一样空有皮囊,可皇城军的战力却是不容小觑的。一味固守京城显然不明智,一旦西南全境沦陷,大顺军队必然一路东深,到时,即便皇城守备再森严也不过是一张纸,一推便倒。因此,大昭怀盛帝此番也算下了血本,不惜冒着滞空京城兵力的险,誓要将大顺阻在西南之外。

十月初八,大顺同时面临皇甫与大昭两边的炮火,终于支持不住,退守龙泉省。

十月半,皇甫与大昭乘胜追击,意图收复失地,却被大顺铁蹄阻在龙泉之外,难进半分。

刚打破的局面又陷入了僵持。尽管此战不过打了不足两月,却因其极强的侵略性与铁血攻势,令三国消耗巨大,不论哪方都已不堪重负。

大顺前身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藩国,即便西厥全民皆兵,二十万兵马也已是倾国之力,自然经不过折损。大昭更是不必说,本就空有军队而无战力,岭北战事又令其大损元气,此番连皇城军都搬出来了,可见也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至于皇甫,十万精军虽算不得什么,可问题在于,这是大昭和大顺的战事,插手已是破了例,难不成当真要源源不断支援南国吗?

皇甫朝堂日日“鸡飞狗跳”,无数官员大臣上书请求陛下撤兵。十万精军兵损过半,如今不过余寥寥三万,能阻挡大顺的攻势已是不易,真要替大昭收复失地,起码还得再派出一支同等数目同等精锐的大军,即便最后胜了,皇甫也将大伤。岭北初定,太多事亟待处理,皇甫不能再为大昭耗费太多心力了。更何况,大顺占领的西南七省尚未擦着皇甫边境,待国内休养生息数年,哪怕数月,到时,再做打算也不迟。

一连七日,奏折叠了近半人高,神武帝终不能一意孤行,于十月二十三下旨退兵。

十月二十六,皇甫军队撤退,大昭挣扎几日后自知无力挽回局面,为保存皇城军实力,只得灰溜溜向东撤离。

虽是没了两国的掣肘,大顺却也并不贪婪,立即停止了向北向东深入的攻势,急急收束兵力,开始着手整顿西南七省。

十月二十八,一个惊世消息再度自西南传来。大顺向世人宣布,将全力扶持一个政权上台,并甘为其附属藩国。这个存在了短短两百多日的王朝就此倒台,而它所扶持的这个新立政权的当政者,他的名字叫微生玦。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当年微生皇城里第一顽劣、第一愚钝、第一不学无术,以风流二字‘誉’满天下,后于亡国之际弃城出逃,为无数人所不耻的皇三子,失踪近两年,却原来从未远离过世人的眼睛。

那个令敌军望而生畏闻风丧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顺卫玦,竟是微生玦!

一朝国破家亡,他甘愿被世人唾弃,甘愿俯首尘埃,孑然一身入西厥,再度走出时,却是凤凰涅槃。

这么多年,是世人错看。那是真正的王者,胜过每一位死在城破里的皇子,十七岁的少年用自己的脊梁背负起整个家国,从此雄心深潜。一朝归来,他一柄□□一身金甲,以铁血手腕踏碎仇人的山河,不死不休。

西南七省在听见这个名字时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抵抗。微生两百余年的政权并非说倒台就倒台,相比大昭,这才是众望所归的正统。王朝后继有人,复国大业已然开始,他们除了臣服别无选择,也不欲做别的选择。

十一月初一,在大顺的全力支持与拥立下,微生玦于矞洲大陆西南部龙泉省登基称帝,国号“乾”,年号“帝业”,定都南回,取微生王朝传世剑“破军”为尊号,世称“破军帝”。

尽管这一日已经酝酿许久,世人也早有预料,消息传出的一瞬却还是炸开了一锅的沸水。西南七省,微生玦偏就挑衅似的选了最靠近大昭边境的龙泉登基。寓意繁荣昌盛的年号上百上千,他却偏要将这一年称作“帝业元年”。

纵观矞洲大陆历史,哪位开国帝王敢将年号取出这种霸道的气势?大乾不过与大昭我三你七分了南国疆土,拿的还是小头,却摆出这样的阵仗来,不就等于告诉世人,他微生玦要的是皇图霸业,要的是天下大统,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吗?

据说,对此,大乾破军帝表示:“朕不过吓吓他们,这些人也忒没胆子,且庸俗不堪,光见朕取什么年号,就不晓得看看朕的国号吗?朕如今,真的很缺‘钱’造宫殿啊!”

侍应在旁的女子望着王袍冕冠凭栏而立的那人,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是啊,世人的眼皆盯住了这个年号,可她却知晓,什么“帝业”,什么“大乾”,不过是他信手拈来作了个样子罢了,他真正想说的是……南回。

都城原本不叫“南回”,是他力排众议坚持改的名字。

南回,南回。

凭阑,这里有一个人拿一座城在等你,你何时才会南回呢?

千里外,拿着奏报的人手轻轻一颤,指尖缓缓拂过那两个字,一点一点,一笔一划。

又是一年深冬,甫京的雪绵绵密密下个不停,连带奏报也是冷的,可她却分明感觉到指腹滚烫,像要将心都灼烧。

成大事者绝情弃爱,可是微生,为何你却偏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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