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赫嘴角鲜血狂涌,额角青筋暴起,惊疑的目光死死盯住江凭阑的眼睛,双手痉挛着去抓身下的长草,似乎想要挣脱这种近乎羞辱的对话方式。
到得此刻他才明白,越是看似周全的计划就越可能被人钻了空子。在他的设想里,自己该是那个坐收渔翁的人,因而一直等到沈纥舟的人手将皇甫弋南与江凭阑折磨得七七八八才姗姗来迟。可皇甫弋南与江凭阑却也恰恰料准了他这点心性,甚至为此不惜以苦肉计诱他现身,消除他的戒备,叫他靠近到了这么一个要命的位置。
“想起来?”江凭阑看一眼他痉挛的手,稍一挑眉,“那我扶您一把。”她说着手一松放开了他的衣襟,搀着他一点点站起来,又在他稳住身形的一刹一脚踢向了他的小腿肚。
闷声一响,皇甫赫屈膝跪倒在原地,那狼狈模样正似前一刻的皇甫弋南。
皇甫弋南正盘坐在不远处调息,原先淡漠的神色隐隐浮出点笑意来。
她在用她的方式维护他,哪怕他方才那一跪是假。
“江凭阑……”皇甫赫大咳一声,残喘道,“你以为……你真能活着走出西厥吗……?”
她双手抱胸,闲闲俯视他,“我好端端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
他冷笑一声,“这支骑兵队里……混了你的人……我认栽……可你以为,那人贵为九五之尊,出手便只这么一支骑兵队……?”
她长长的“哦”一声,恍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西厥还有皇甫的另一支正规军在?如此,真是多谢提醒了!”
皇甫赫霍然抬首,却又听她笑道:“以我江家的枪法,何愁不能一枪毙了你?我若有心,你现在还有命跟我瞎叨叨?我费心费力打偏了子弹,可不就是为了套你的话?”
她话音刚落,皇甫赫呕出一口大血,整个人都跟着伏倒了下去。
“皇甫赫,”她蹲下来,“两年前叫你深陷太子谋刺案的不是别人,正是你的皇妃,姜柔荑。知道她为什么不选你吗?”
就连皇甫弋南也竖起耳朵,想听她说出个所以然时,她却“哈哈”一笑,“因为你没皇甫弋南帅啊!”
这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叫皇甫赫彻底气绝了。
江凭阑撑着酸软的膝盖站起身来,抬腿一脚将他的尸首踢下了悬崖。
方才那一枪,她的确是拼尽了全力的,只是身子状况实在不佳才会打偏,叫子弹仅仅擦心室而过。她也从未有套皇甫赫话的心思,毕竟拿脚趾头想都晓得,神武帝绝不是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人,另一支军队的存在,知与不知并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