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凭阑在黑蒙蒙的夜色里靠近溪涧,伸手掬起一捧溪水,凑到嘴边要喝时忽然嗅到了不对。
水里有血腥味。
她立即松手,看一眼溪水的流向,朝上岸那向追踪而去。待到走出约莫百丈,才远远瞧见什么人似乎匍倒在溪边。
她小心翼翼靠近过去,那人却似有所觉忽然暴起,手中长剑一侧,直向她前心而来。
这凌厉的剑势叫江凭阑立即认出了来人,而对面的人显然也在同一时刻认出了她,一刹间慌忙收剑,只是招式已老,这一剑收回反倒伤了自己。
江凭阑见状立即上前扶稳她,“夕雾?”
她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浑身上下都淌了血,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江凭阑不确定昨夜的西厥王宫还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她这模样,再联想到皇甫弋南孤身一人赴险时的情形,也能猜到事态不容乐观。
夕雾却没答她的话,反倒蹙着眉看了看她身后,“他呢?”
江凭阑自然晓得她问的是谁,闻言神色淡漠下来,松开了搀着她的手,往后退开一些,默了默才道:“我不知道。”
同样是一段长久的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过了好长一会,夕雾忽然伸手去把她的脉象,随即苦笑一声,反问道:“你不知道?”
她晓得这话的意思。以皇甫弋南昨夜的状况,强行替她运功逼毒后,她的身子好了多少,他就相应地折损了多少,今早替他把脉时,她明显感觉到他内息混乱,倘使再动武,必是死路一条。而夕雾很显然也通过她的脉象猜到了这些。
她笑了笑,“他有手有脚,去到哪里我哪管得着?夫人若想寻他,或者可以往东穆山的方向走,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碰上。”
她的笑意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说谎的迹象,仿佛当真事不关己。
夕雾闻言死死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切齿道:“你从来都狠心,对自己狠心,也对他狠心。”
她仍旧笑得一脸无所谓,“是吗?狠心好啊,胜过没有心。”
“没有心的人不是他。”
江凭阑闻言默了默,弯起嘴角,“那么想来他对夫人该是很有心了。既然如此,夫人还是赶紧上路去寻他,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就不跟着瞎掺和了。来日等二位荣登帝后之位,我大乾定送来贺礼恭祝。就此别过,不必相送。”
她说罢毫不犹豫转头就走,却忽听身后那人道:“江凭阑,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何时?”
她步子一顿,笑着回过身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回避了重点,“夫人好歹也得喊我一声‘摄政王’才是。”
夕雾恍若未闻,“你以为,你是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