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西羌使节就快进京与我大齐签订降书了,倘若在此之前无法定二殿下的罪,叫两边再次聚到一起,还不知会横生什么枝节呢。”
空青笃定地笑了笑:“少夫人不必心急。郎君此番大胜西羌,还拿回了河西,这是二殿下始料未及的。二殿下猜到郎君查着了他,如今俨然已是杯弓蛇影,坐不住了。您瞧这鳆鱼一事,本是巧合,却叫他疑心会否是郎君使的计谋,因此慌慌张张地请来了太医试探。接下来,只要郎君再投下一枚诱饵,就一定能钓起二殿下这条大鱼。”
“你们已有万全之策?”
空青点点头:“事分轻重缓急,敌亦如此。四殿下虽曾针对郎君,却至少还是心向大齐的,且在嫡亲的兄长与庶出的兄长面前,也当有所偏向,所以绝不可能容忍二殿下出卖皇室。四殿下在我们府中下了二殿下的脸面,正是在向郎君表态,表明在此事上,他愿意与郎君通力合作。如此一来,扳倒二殿下,想是指日可待了。”
——
沈令蓁很快明白了,这句“指日可待”从何说起。
霍留行在家养了几天病后,两方人马前后脚从西北到了汴京。一方是战败后讨饶求和,愿向大齐俯首称臣,与朝廷签订降书的西羌使节。另一方,则是霍舒仪代父扣押入京的军中奸细。
空青明确说过,那奸细已被灭了口。沈令蓁不知霍留行是从哪里变戏法,变出了一个新的奸细,却猜到了,这应当就是给赵瑞准备的诱饵。
奸细一事因事关朝廷机密,仅仅呈报给了皇帝一人,所以霍舒仪尚且无法光明正大地入住霍府,在将奸细押入天牢后,便暂时在城外落了脚。
同一日,尚未病愈的霍留行接到一封圣旨,邀请他携沈令蓁到大庆殿参加接见西羌使节的晚宴。
皇帝的意思客套中带着一丝强硬:你是这回震慑西羌的头等功臣,今日这个需要扬我国威的接风宴呢,是一定要来出席的,否则不利于明日签订降书时,朕往里头增添条款啊!知道你吃鳆鱼吃得满头满身是包,但按你这相貌,应当也不至于有碍观瞻,你就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乖乖地带病来嘛!
沈令蓁接到圣旨就开始对着霍留行的脸蛋发愁。
人家皇帝夸她家郎君相貌堂堂,那是表面上的客套话,这弦外之音分明是——好好打扮打扮,遮遮你那疹子,千万别给大齐丢丑!
霍留行哪里懂打扮,皇帝让他携沈令蓁出席,就是隐晦地表达了——外甥女啊,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会涂脂抹粉,可得好好给他把把关!
肩负重任的沈令蓁看着妆镜前的一堆胭脂水粉,再看看一脸视死如归,仿佛要奔赴刑场的霍留行,着实有些下不了手。
这疹子就是将消未消时最为显眼,身上的还好说,脸蛋和脖子却真是有些不堪入目,无从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