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西羌趁先帝动手shā • rén之际救下了薛家母子,就是为了让薛玠为西羌所用,在河西一战上发挥效用。
赵羲捏了捏眉骨:“以霍将军对薛郎君的了解,你认为,他有可能被策反吗?”
人逢大灾大难,是有可能会变的。霍留行没有把握为薛玠说一声“不”,片刻后摇摇头:“微臣下不了定论。”
赵羲长出一口气:“薛郎君是薛将军独子,一身武艺战术皆承袭自薛将军,对大齐的大川大河,地势地貌也都非常了解,倘使当真被西羌策反,于河西怕是不小的威胁。皇祖父虽然打散了薛家底下的兵卒,但这些散兵若是听说薛郎君起事,也不是没有响应的可能。”
霍留行沉默着没有说话。
倘使站在薛家的角度看赵羲此刻的态度,似乎又像上位者在多疑,但平心而论,从眼下的情势看,他不认为赵羲的疑心多余。
毕竟薛玠不是孤身一人,假如西羌以他母亲的性命作要挟,逼他反了大齐,纵使他本意不愿如此,也要考虑是否屈从。
“可河西正逢战乱,朕又刚刚上位,若是为了防备薛郎君,再次调动那些散兵,恐怕容易动摇军心吧?”
霍留行点了一下头:“眼下西羌那边没有传来薛郎君的消息,陛下最好按兵不动,否则引起那些散兵的不满,便是适得其反。”
“但薛郎君身在西羌,就像随时可能炸开的炮仗,无法防备……”赵羲头疼地在殿中来回踱步,目光瞟见霍留行的腿,忽然顿住,“霍将军。”
霍留行看着他这眼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赵羲盯着他的腿说:“河西无你,朕实在放心不下,你愿意去一趟前线吗?”
霍留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腿。
赵羲说:“朕觉得,霍将军这腿,到了该治好的时候了。朕知道罗医仙藏身京城已久,朕给他三日时间给你治腿,治好了,你便出发,你意下如何?”
霍留行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先太子果真对霍家的事情了如指掌,且在生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给了赵羲。
赵羲现在是说,他会假装不知道霍留行腿的真相,对外的说法,便是这些天,周游天下的罗医仙刚巧到了汴京,替霍留行诊治了一番。
只要他这个皇帝不对此表示异议,自然也没人敢质疑,霍留行这残废了十二年的人,到底是怎么被罗医仙的圣手治好的。
赵羲道他是有后顾之忧,又说:“霍将军放心,你这欺君之罪,欺的是朕的皇祖父,朕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真相,便不算被你欺了。你就安心地站起来吧。”
霍留行颔一颔首:“微臣谨遵圣命,三日后便启程前往河西。”
赵羲点点头,又似想起什么,回头从几案上翻找出一幅画来:“朕承诺给你的位子,绝没有忘记,只是这几日时机不宜,尚未来得及下达赏赐与任命。不过朕昨夜得闲,已经亲笔拟画好了大将军一职的徽记,你瞧瞧,满不满意?”
到底是刚坐上皇位,还留有一身少年气,赵羲此刻的样子,倒有点像讨赏的孩子。
霍留行笑着接过画,刚要定睛细看,脸色却霍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