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词中内容表明,他原本并不晓得沈令蓁对自己的心意,那么,倘使眼下两人连房都圆了,岂不更能够与那句“何日晓,吾心殷殷”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个逻辑竟叫霍留行一时无法反驳,并且感到眩晕。
见他分明心神震颤,人却僵坐着一动不动,沈令蓁猜测到他的顾虑:“郎君放心,我今日午后特意问过了罗医仙,他说调理我体内寒症的药与生育有些冲突,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纵使想怀都怀不上身孕,起码得等停药半年以后呢……”
这道赦令,几乎要将霍留行最后一道防线击溃。
喉咙火燎一样的干,香炉里燃着的奇异熏香丝丝袅袅地飘到鼻端,合着眼前这副景象,叫他着实有些上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指指香炉,眼色疑问。
“那是蒹葭找来的,说是……说是可以壮胆来着。”沈令蓁小声咕哝。
霍留行看这不是壮胆,是助兴。
他喉结滚了两滚,一把扯起被衾将她重新裹住,又回头灭了香炉,背对她站在床前舒缓紧绷的神经。
“郎君……”沈令蓁闷闷地叫了他一声。
“你先别叫我。”霍留行朝身后竖掌示停,持续深呼吸着,小半柱香过去,才回到床沿坐下,“今日太晚了,还是歇息吧,总归我已知道你的心意,便算是与词里所说不同了。你把衣裳穿好,别着了凉。”
“那好吧。”沈令蓁瘪瘪嘴,看他主动背过了身,便从被衾里钻了出来,悉悉率率地给自己穿中衣。
可霍留行实在是眼睛太尖,往哪儿看不好,偏偏看见了对头梳妆案上的一面把她此刻模样映了个正着的铜镜。
而且镜面带来的朦胧感,不知为何竟比方才直视所见更叫人心底发痒,躁动。
他迅速移开了眼。但偏偏沈令蓁不晓得,还慢吞吞地动作着,这里扯扯,那里摆弄摆弄。
于是没过一会儿,他被香熏得薄弱的意志力濒临崩溃,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了铜镜。
也正因如此,她穿戴完毕后,还没说一句“好了”,他便已相当准时地回过了身。
沈令蓁被他这仿佛背后长眼的神功一惊,一晃眼便看到了那面铜镜:“哎呀,郎君你怎么……!”
“我没看。”霍留行下意识否认,说完才发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沈令蓁又羞又气,恨铁不成钢地嘟囔:“郎君真是的,明明都叫你光明正大了,你偏不要,不要就不要吧,却转头去偷鸡摸狗。”
“我是……”霍留行叹口了气,“我是怕你受罪。”
“家家户户的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我就不行了呢?我近来身子已经养得不错,郎君太小看我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那个……”
“哪个?”
霍留行说不出口,烦躁地挥挥手,凶神恶煞道:“别问了,赶紧睡。”
沈令蓁郁卒地转过身,背对他缩到了床角。
霍留行看她这神情,想说点什么,张嘴又没能出口,只得默不作声地熄烛上了榻,在外侧躺下。
躺了片刻,睡意全无,听沈令蓁那呼吸声也明显是在装睡,兴许是黑暗给了人鼓舞,他酝酿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解释道:“不生气了,我跟你说……”
沈令蓁转过身来。
霍留行压低声,咬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话。
沈令蓁脸都没来得及红,就被他抓着手往下走:“不信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