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释缘由后又反问他。他说,他奉旨从巩县赶回京城,进城之前遇上大雪,马跑不动了,便来这里歇歇脚。
沈令蓁忙迎他入里,让婢女替他扫扫肩头的雪,却被他避开。
她正为他的前路着急,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便由他去了,让婢女把守在小室外,说自己有重要的事与他谈。
四下无人后,她与他对坐于一方长条案的两边,开门见山地说,自己猜测到了圣上的险恶用心,希望能够帮助他。
他却淡笑着回应:“您打算如何帮助卑职?”
她摇摇头,说现在还不知道,但一定会想办法。
他又笑了笑:“您为何要这样帮卑职?”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她说完,自己也发现这话答了等同没答,便补了一句,“你救过我,我得还你的恩情。”
霍留行脸上的笑意散了,不再对她用敬词:“沈令蓁,别傻了。没人教过你怎样识人吗?我与你萍水相逢,何至于为你豁出性命?你既晓得我在谋划什么,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为何如此相信,那夜我是真心救你?”
她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怎样胆大妄为,本事通天的山匪,竟能够闯进皇陵禁地?你所谓的救命之恩,从头到尾,不过都是我演给你看的戏,那些山匪,是我安排的。”
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好像只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她却像被人打了当头一棒,晕得耳边嗡嗡作响,连窗外呼号的风声都听不到。
对啊,难怪他当时跟她说,别让汴京晓得这件事。那是因为,这种把戏,只能骗得了她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你的伤……”
“做戏总得做得逼真一些,流点血还是必要的,皮肉伤罢了。”
“那……那些士兵……”
“十几年,还不够我把那些人都收归己用吗?”
他说得越发像那么回事,她却懵了:“你大费周章做这一出是为何?”
“这不是大有用处吗?”他笑着说,“你回京后,应该与你母亲说了我不少好话,这大半年多亏她,我们省了不少力气。”
她还要质疑,他却又来一记狠话:“圣上都没发现的秘密,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轻易识破了我的身份?你识破了,是我因为我想让你识破。”
沈令蓁彻头彻尾地明白了。
当初刚到皇陵那会儿,有一次,她说自己是他姑表哥的未婚妻,他听了以后有些惊讶。
因为那时,霍留行已经知道英国公府发现了他的身份。他以为,她应该也对此心知肚明,却没想到,她的父母并没有把这危险的秘辛告诉她。
对他来说,既然英国公府的长辈都没把这事透露给皇家,那么她这小姑娘更是安全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