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当真不适?”
墨念抿了抿唇,凑到顾清韵的耳边悄声道:“我今年已然十六岁,可那月事却迟迟不来,师父你给我看看我这身子是否有问题?别的医师大夫不可用,姜太医又是男子,我想了下只能询问师父了。”
墨念十四岁那年初潮,那时她腹痛难忍,又被身下鲜红的血吓到,险些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琼华宫侍奉的宫人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好在顾清韵来了,但顾清韵也被吓了一跳,哭着找来了御医,这场乌龙在顾清韵的哭声中结束。
平常女子提及此事都会稍稍脸红,但顾清韵非但没有脸红,甚至还阴沉了许多。
顾清韵柳眉紧皱,迟迟没有吭声。
萧娉既然说了她不会知晓此事,那就应当不会让她知晓,可现下来看,她不仅知晓,还甚是了解,甚至知晓女子什么年岁会来。
“许是你身子虚弱,那月事自然会推迟,不必着急。”
“哦...不诊脉了?”
“不必了。”
针灸后不便受凉,顾清韵担心她练功后出汗会受凉,便免了她今天下午的练习。
回去后顾清韵叫来了墨念身边的婢女,阿容。
阿容来时正赶上顾清韵擦拭剑身,她被顾清韵擦剑时眸中凛冽的寒光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她寻思着,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了什么错事。
晖虹“嚓”的一声回鞘,吓的阿容猛地一颤,畏畏缩缩的模样。
顾清韵抬眸看向阿容,一副审视的目光:“吓成这样作甚?你是师父的人,我岂会动你?况且你又无罪,我何必动你?快起身,我有事要问你。”
阿容连连点头,撑着地站了起来,听顾清韵这么说她才放下了心,只是说话时仍有些不利索:“少门主...您...您问便好了。”
顾清韵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曾和小皇孙提及过月事?”
阿容松了口气,随即猛地摇头:“少门主,奴婢从未与小皇孙提过此事,太子妃和奴婢叮嘱过,奴婢就连自己月事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小皇孙发现了去。”
顾清韵心中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既然阿容不知道那她也没有说的必要,毕竟阿容是萧娉的人,而顾清韵......她算不得是谁的人,她只为自己。
“嗯,我知晓了,你退下吧,照顾好小皇孙。”
“诺。”
阿容并未退下,她双手交握,试探地问道:“不知...可是小皇孙知晓了此事?”
顾清韵一怔,投去冰冷地目光:“不该问的莫问,退下。”
阿容忽觉背后一阵凉风,她打了个哆嗦,作揖离去。
——
隔日,护送太子及其随同官员的车队在太子府前集结,墨念和顾清韵一同来为太子送行。
时间紧急,墨怀恩和萧娉只嘱咐了墨念几句便上了马车,墨念跟在顾清韵身旁,目送着车队离去。
看着车队渐行渐远,墨念缓缓开口:“师父,父王此行会顺利吗?”
天边忽地刮起了风,温温柔柔地,吹扬了二人墨色的长发。
顾清韵抬手将碎发掖到了耳后:“我不知。”
“哦...不顺利的话会怎样?”
两人交谈声甚微,若不近身,当真是听不见二人说些什么。
顾清韵没想到墨念会这么问,难道这孩子已经有了野心?竟想着要在墨怀恩之前登上那个位子。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她若是早些登上那个位子是不是意味着就能早些翻案了呢?只要她获得了此等权利,那她必能成功,也能早些去向那人赔罪。
入春后天空一贫如洗,清澈湛蓝。
顾清韵侧头看了眼墨念,这孩子不知在想什么,呆愣在那里,看着车队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她专注的样子让顾清韵想起了旁的人。
我想出宫。
做什么?
想去放风鸢。
好。
顾清韵吸了口气,拍了拍墨念的肩,后者回过头,等着她开口。
“我们出城吧。”
墨念不解:“现下流民疯了似的涌进京都城,此时出城怕是不安全,我听说她们就连树皮都吃,若是看师父生的娇嫩,再把师父给吃了,那就危险了。”
她并非夸张,前些日子民间传闻,有流民将一起逃难的同伴给烤了吃了。
“我随口一说,莫要当真。”
“师父想出城游玩?”
“不,只是随口一提。”
墨念沉默了片刻,道:“风鸢去吧。”
风鸢二字入了顾清韵的耳,她突觉鼻子一酸,心中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