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几人先是一喜，然后就有些狐疑。
魏广德这人不能说小气，他对那些猪朋狗友倒是挺大方的，手里有余钱就能跟他们吃吃喝喝全散光，但对自家人那真叫一个抠，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刚跑得那么快就是不想掏钱，结果才过了这么一会，他居然改了主意？虽说魏小山是长子，可平时也不见他多关爱几个儿子，死了个魏小山不是还有俩儿子给他养老送终么？
李絮没忍住抬头望天，想看看东边的月牙儿是不是换成了冉冉升起的太阳，这事怎么这么邪乎呢？
王氏也有些不敢置信。
魏广德家的牛就是当初分家时他死活缠着魏老太分走的那头，也是当时魏家唯一的一头牛，这些年替他家耕了不少地，还靠租借给村里没牛的人家赚了点小钱，就连王氏也心不甘情不愿掏过这个钱。
这头牛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没老到干不动活的地步，至少还能用个三四年，放到骡马市去卖差不多也能卖个四五两银子呢，魏广德怎么肯将这么个宝贝抵给她们？
然而，魏广德语气十分真挚，真挚得连魏渠都看不出半点虚假。
王氏正犹豫着，魏渠凉凉出声：“二叔，你说的那头牛该不会病了还是死了吧？”
魏广德眼皮子耷拉下来，不敢直视他，摆手道：“没有的事，那老东西好着呢，能吃能睡能拉，也能干活，不信我现在带你们过去看。”
王氏给丈夫一个眼神，两人匆匆将碗底的饭扒完，当即起身跟魏广德出门，魏渠放心不下也跟着去了，李絮三个小的负责在家留守。
魏鲤撅着小嘴道：“你们说，二叔到底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魏葵道：“大哥说得有理，那牛八成是病了，不然二叔哪里舍得给咱们？”
“可，二叔刚刚信誓旦旦地说牛没毛病啊。”
“信他的鬼话！那头牛都快老掉牙了，就算没病，牵出去还不一定有人愿意买呢，咱家又不是收破烂的！”
李絮却道：“你们急什么？就算真是头病牛、死牛，不好过什么都没有好吗？”
两小只一想也是，以二叔的吝啬性子，那四两一钱银子九成九是拿不回来的，能换头病牛或死牛回来已经是赚了。
“再说了，如果牛死了，咱们可以上报里正然后杀牛卖牛肉啊。牛肉可比猪肉好吃多了，卖给其他人也是一笔收入，还可以做成熏肉！我跟你们说，熏牛肉比熏猪肉香得多，小炒黄牛肉也很好吃，就是没有辣……咳，还有牛骨汤，炖起来白白的，上面还飘着一层牛油，那滋味，猪骨汤可比不上，啧啧啧~”
李絮倒不怕病死的牛肉卖不出去，这年头大家吃肉的机会太少了，更别提珍贵的牛肉。而且，只要村里其他牛没得病，魏广德家的牛就大几率不是传染病，吃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两小只哇的一声，眼睛亮闪闪的看向门外，巴不得爹娘和大哥赶紧把牛运回来杀掉，他们好吃上香喷喷的熏牛肉、小炒牛肉和牛骨汤。
王氏的想法跟李絮差不多，去之前就打定主意，就算这头牛有问题也要弄回去，不要白不要，错过这个村就真没这个店了，她总不能指望着魏广德另外两个儿子也进监狱，再给她这么个“敲诈”机会。
李絮三人等得脖子都长了，才看到他们牵着头瘦巴巴的老黄牛回来，走得极慢，都快赶上乌龟了。
“爹，娘，大哥，这牛没死吗？”
“咦，它哪里病了，我怎么看不出来？”
两小只兴奋地跑过去迎接，落在后头的李絮却一眼就发现了不妥，这牛身上没多少肉，夸张点说勉强算是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可跟瘦弱的身体相比，它的四只蹄子似乎粗得有些过分，走路时还在微微颤抖。
“是不是腿伤了？”
王氏点点头，“应该是，有点肿，一碰它就哞，明儿找兽医来看看。”继续慢动作把老牛牵进门，拴到骡子旁边，那老牛立刻就趴了下去，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