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当众叫破白宗柳身份,后者还没来得及暴怒,两个官差便在僧人们的簇拥下赶到。
说来也巧,因着今日腊八玉佛寺对外施粥,山门外人满为患,挤挤挨挨,又有富贵人家的家眷夹杂其中,不免就闹出一两桩疑似盗窃、丢失贵重物品的案件,双方争执不下,当场叫仆从去官衙报案,才有了这两位官差的到来。
明空遣人去报案时,火情已经发生,冲天的黑烟隔得老远也能看到,寺中香客不免惊慌失措。若非两重事故相加,他们也没法来得这么快,说不定这会儿还要跟那两位小姐掰扯玉佩到底是丢了还是被偷了的破事。
然而,今日玉佛寺事故频发,先是爆出有人在寺院苟且、并打伤人的丑事,又是火灾导致一死一伤,被半路截来的两个官差不免有些头疼,却也只能分头行事,一个姓刘的留在竹三院挨个问口供,另一个姓郑的则直奔竹四院的火灾后现场查勘,李絮几个帮忙救过火的便也跟着后者折返回去指认现场。
玉佛寺的方丈也闻讯赶至,还带了独门珍藏的伤药,当下要给曹林验伤上药。
正屋门窗洞开,里头甜腻的香气终于散尽,室内空气依旧有股污浊之意萦绕不去。明空便让人将曹林抬到轩室里,放下竹帘遮掩视线。
方丈入内后不久,曹林的低吟再度变得尖锐凄厉,短促的痛呼后直接化作沉寂,竟是痛昏过去了。
方丈很快出来,对上目露期盼的秋月婶婶,摇摇头:“伤得太重,且受伤时又受药物影响,只怕……”有些话毕竟不好当众说,但在场诸人大多都明白他的未了之意,反正,估计是没得救的意思了。
刘官差大略问过明空、冯婶几人,一边在小本本上做记录,一边总结:“唔,总的来说就是,这几位大娘偶然撞破他们二人在寺院行苟且之事,混乱中冯黄氏被此人用茶壶砸伤额头。你们去而复返,入内后发现他们难以分开,明空大师便向他们泼了壶冷茶。此人清醒后又用这个木雕摆件砸伤了曹林,致其重伤。是这样没错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神色都有些幸灾乐祸,唯有秋月婶婶守在轩室里,神色哀恸如丧考妣。
刘官差还顾不上曹家这对母子,视线先转到了白宗柳和秋月等四只“大粽子”身上:“说罢,你们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啊?”
秋月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两个小厮早就猜到自己被人将计就计,掉进了人家提前挖好的坑,这会儿白宗柳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吱声,只支支吾吾说自己不知被什么人打晕,醒来就被捆住扔到竹林里动弹不得。
白宗柳嘴巴也跟蚌壳一样紧,死活撬不开,只以讥诮怨恨的眼神回应。
冯婶却插话了:“这位官爷,我知道他们是谁!这个女的叫秋月,是白家二少爷的通房丫鬟。刚才您还没来时,她就冲着那人喊二少爷,还威胁说要打杀我们!”
她一边笑着上眼药,一边朝远处投去个狐疑的目光。
今天这事实在太诡异了,早就听说白二少有不少通房妾室,想来是个爱美色的,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跟个丑八怪男人混到一处?更何况,刚刚她们亲眼看到,这位白二少是在下头……
这几天秋月回了叔婶家,今天她婶婶跟着自己来上香,只字不提秋月,而她却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两人之间没通过气。
这么说,怕不是她们和白二少合起伙来想设计李絮娘,结果没成功,还把自己给坑了进去吧?
冯婶不蠢,看到秋月几人被捆粽子似的拖出来时就想到了这些,还想到了更深的一层。
比如说,白二少只是庶出,她未来的姑爷白三少是嫡出,听说白大少一直在外地,白家的管家权这两年落在白二少和二姨娘手里。如果能借今日之事整垮白二少,对春花只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