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在魏渠和李絮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回的家。
碍于张婶子在场不好发问,进了家门魏渠就无所顾忌了,直接呛声问她为何要替方姝二人隐瞒。
王氏有点心虚,但一想到今天自己在知县老爷跟前隐瞒的不止这一桩事,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这不是一时没想到么?方姑娘娇娇弱弱的,温柔大方,怎么可能跟那纵火案有关系?”
在儿子的眼神追问下,嘴边的话又拐了个弯:“咳,不过我后来一想,既然跟她们无关,我说出来也没多大干系。毕竟人命关天嘛,而且当时袁太太母子都在,我不说没准他们也会说……”
所以后半句才是关键吧?
魏渠有自知之明,早前杨家一事上他就在孟知县面前露过点底,今日之事最后虽然没牵扯到他们身上,但,那位青年知县高坐公堂之上时若无其事投来的几瞥意味深长,恐怕已经看出了什么。
白宗柳自作自受自食其果,落得这个下场并不冤枉。从今日这般和稀泥的结果,可见孟知县并不是一昧迂腐的老古板,这样的态度或许也跟近来县衙之人趁农闲之时下乡丈量田地颇受阻挠一事有关。
不过,这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容忍也是有底线的,捉弄报复和纵火shā • rén可是两码事!如果因为这条被隐瞒的线索再被怀疑上,他们今天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咳,舅母的顾虑也无可厚非,毕竟方姑娘身份不同嘛。”李絮清了清嗓子,给魏渠扔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反正那事确实与咱们无关,不做亏心事倒也不怕鬼敲门,随他们怎么查去。”
魏渠脸色更不好看了:“能有什么不同?她是长了三头六臂吗?”
王氏给他一掌,骂了句“胡说八道什么呢”,下意识想替方姝说两句好话,可一想到今天见方姝的那两面,又自动闭了嘴。
家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她们去上香发生了这些污糟事,张婶子回来之后也没张扬,不过,纸包不住火,今天草沟村跑去玉佛寺凑热闹的人太多,消息想不长着翅膀飞遍全村都难。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曹家。
知县大人最后定下的说辞是:秋月受人指使暗害李絮,临时幡然醒悟。曹林助人不成反受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因纵火案还未查清,曹林也跟其他“纵火案嫌疑人”一起关进了大牢。
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包括冯婶在内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大信,然而,大家不好质疑一锤定音的知县大人,只能偷偷摸摸地议论。
冯婶本就是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看了一场不那么香艳的好戏,自然不可能替曹林的“清白”保密,吭哧吭哧就把这事说了,还发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给曹林和那假白二少编了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背景。
村人们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纷纷登门对曹林爹娘表示“关心”。
有人贼兮兮地问起他家拿了多少赔偿银子,或是神色古怪地口述个治外伤的偏方,甚至还有人隐晦提到自己有个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儿子过活、想找个新夫家的远房亲戚……
曹林爹娘二人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