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瞅魏渠两眼,见他拽着前襟、眉头紧皱的可怜模样,突然灵光一闪,破天荒地主动在饭桌上跟他说话。
“表哥是不是胸膈不舒坦?闷闷的痛?”
魏渠拧了下眉头,露出个“是又如何”的表情,隐隐还有些抗拒之意。
李絮只当没看懂,扭头对王氏说:“舅母,那老游医告诉我的其中一个偏方,好像刚好对表哥的症状。就是用那枳实加点麦麸干炒,再和着米汤吃掉。要不是这方子简单,我也未必能记住。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要不要试下?”
老游医?
魏渠顺了顺气,微微挑眉,却见爹娘二人面无讶色,似是了然,只是带着点犹豫。
最后还是王氏拍板同意,原因也很简单。
反正那所谓的枳实就是晒干的酸橙果,除了酸了吧唧不好吃没啥问题,麦麸不好吃一般拿来喂鸡喂猪,但也吃不死人,米汤就更不用说了。反正没有余钱看大夫,试试看总不至于吃坏人吧。而且,这条方子确实就是今天李絮在春和堂告诉羊大夫的两个方子之一,她隐约还记得麦麸什么的,只是记不住对什么症。
魏渠将心头疑虑道出,李絮面不改色将老游医的故事搬过来重新讲了一遍。
说实话,她其实是有点忐忑的,魏渠这厮可不傻,骗过其他人容易,骗他可不简单。希望他不会聪明到能看穿她的“妖孽”本质,再偷偷告发把她烧了吧。
然而,魏渠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不是忌惮、审慎,而是震惊过后的羞怒和嫌恶!
李絮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该死,魏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比如说,当初原主给他投喂的cuī • qíng药物是她从老游医那儿学来、亲手调制的……
李絮能说什么,只能哭丧着脸把枳实交给魏葵,份量做法都细细告诉她,让她去灶间忙活,自己则远远躲开避嫌。
唉,穿成一个有前科的主真是太难了。
于是,这日晚上,除了王氏抓回来的药外,魏渠还喝到了魏葵煮的麦麸枳实米汤,撑得他在院子里走了十几圈,背了好几篇名士佳作才能入睡。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次日早上起来却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胸隔那股子闷痛感也有所减弱。
昨天还吃了一副药,但药方和之前的一样,按理说就算有起色效果也不会这么明显,只能是昨天新加进来的麦麸枳实米汤起了作用。当然,昨儿下午的蒸梨、晚上的梨肉猪肺汤应该也有一份功劳。
魏葵等人大为惊奇,万万没想到,这些便宜吃食的效果居然比正经又昂贵的药材还厉害!
魏渠病情大大转好,家里人连进出脚步都轻快许多,魏小山那头气氛却格外沉闷。
确切地说,魏广德一家人心情不好不只是因为魏小山的伤,更多的是因为被王氏当着全村人面前打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还一文钱没借到,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经此一闹,魏小山那不可言喻的伤还传遍了整个草沟村,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小儿都知晓了,魏小山那里受了重伤,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啦,刚娶不到一年的小媳妇苗氏要守活寡啦。
孩子们并不知那代表着什么,问了大人也得不到解释,反倒还被拧着耳朵骂,但这不妨碍他们更好奇心爆棚地跑去问其他人。
魏葵十一岁了,快成大姑娘了,大概知道一点,红着脸假装不知道这事。
魏鲤却如同一张白纸,压根没听懂,过后跑去问他娘什么叫不能人道,被骂了,又去问他大哥,后者却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他,只撂下一句“小孩子不能听”。
魏鲤好奇不已,过后又偷偷去问他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