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摘这么多山梨回来?这东西味道不好,也卖不了几个钱。栗子榛果倒是卖得起价,就是少了点,还不够你们自家人塞牙缝。”
王氏接过果子,道了声客气:“唷,这姑娘果品相倒是挺好,你们怎么不拿去卖?城里人就爱吃这口,一斤至少两三文钱呢。”
“嗨,就这么几斤东西,大老远的进城不划算,还不如给孩子们甜个嘴。诶,这个树叶子不是平时喂猪的吗,你们怎么把这个也摘回来了?”
“是絮丫头,她最近就爱捣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后头李家村养的猪肉质紧实,倒是跟野猪肉有点像,价钱也比咱们的高。他们村那面有不少这种小树,猪草倒是长得不多,没准就是喂这些东西吃出来的。”
李絮脸色开始扭曲。
用新鲜茶叶拿来喂猪?
这里的人知道暴殄天物四个字怎么写吗?
她马上走出来,努力坚强地露出一抹笑:“舅母,张婶婶,这个东西咱们附近山里很多吗,都够当猪草啦?”
猪草其实不是某种特定植物,只是乡下没啥别的用处、只适合割来喂猪的一些草本植物合称。不同地域的猪草就不大一样,但它们大多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长得快,不然也赶不上猪的进食速度。
李家村能用这茶树叶子喂猪,可见数量不会太少,否则薅几个月就秃了。想到这里,李絮心里一团火热。
“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主要都集中在李家村那一片,不然人家的猪肉怎么就特别好吃呢。”王氏淡淡解释两句,也存了个心眼,没当着张婶子的面问李絮这东西有啥用处。
李絮闻弦音知雅意,脑筋立刻飞速运转,琢磨着靠这批野茶致富的可能性。
她没种过茶,可她大致知道一些制茶工艺,或许真是条好路子。问题是,这些野茶并不属于她,要想个好理由不惹人注目地将那批野茶树挖回来才行。
张婶子果然没想多,她还不知李絮在捣鼓药材,只知道她最近一直在用麦秆编织小玩意,去城里赶集卖了些钱,又主动给舅家买了肉菜。
昨儿魏家飘过来的奇异香味,他们家挨得最近,可没少“受罪”。不过,张家人不爱占小便宜,没好意思过去蹭吃蹭喝,只在香飘初时和其他人一起看了眼。
那会儿刚开始炖,还看不出成果如何,只知是炖的五花肉和猪大肠。虽然不觉得猪大肠能有多好吃,甚至还觉得五花肉放一起炖是浪费,但那股香味愈发浓烈,勾得他们一家子晚饭都没吃好,半夜还觉得肚子咕咕叫。
二狗因为小时候高烧三天不退,给烧傻了,如今虽然十二三岁了,心智却还跟五六岁差不多,闻了这味儿就一个劲嚷嚷着要吃肉。张婶子今早被逼无奈,只能花几文钱去买了副猪大肠回来,这会儿就是厚着脸皮过来重新请教王氏的。
昨儿虽然李絮提点了几句,但张婶子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交底,说得十分粗略。
张婶子和王氏关系好,人也正派,没那么花花肠子,但李絮还是不想轻易交出这份卤水方子。万一茶叶生意做不了,她至少还能靠卖卤水赚点小钱顾温饱奔小康。
正好,她也发现张婶子今儿看她的眼神颇为奇异,既有点挑剔,又有点满意,竟有种替儿子相媳妇的微妙感。
李絮心中警铃大作,果断端起矜持而有距离感的笑。
“炭灰洗猪大肠的法子昨儿您应该都听到了,不过,具体的调料方子……婶子若是想做,我可以舀一碗卤水给您。您处理好猪肠子后,用普通红烧法子做就行,味道保证差不了。”
张婶子笑容果然僵了。
得,还以为这丫头“改邪归正”了,没想到还是这般扣扣索索,连个做菜方子都不肯告诉人。罢了,她家大牛性子憨厚,恐怕降不住这么精明的媳妇。回头还是跟儿子谈谈,让他死了那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