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养了一旬病,魏渠始终没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拿到方姝的功课笔记后更加刻苦,回来时带上了那部分做好的功课,这日课堂上的抽查考校环节也表现出色,看得先生们大为赞许,其他学子则或羡或嫉。
县学里就读的大部分都是本县的秀才、童生,还有极少数是县里大户家的子侄,后者身上虽无功名,但也不是进来混日子的二世祖。众人大都有心一门心思在科举路上走到黑,自然看得出魏渠资质出众,绝对不是池中物,对他的态度就比较复杂。羡慕,嫉妒,故意疏远,讨好巴结,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魏渠进县学一年,人品脾性如何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过目不忘,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深得先生们厚爱,生活上却始终克己自律,从无仗势欺人、挤兑同窗之举。最多就是有点不大爱理人,对人不够热情罢了。
可惜,魏渠有才是有才,但也不大好接近。寻常讨教功课无妨,若要寻他出去找乐子,或是做其他更过分的事,那就绝无可能了。即便是时常切磋学问的部分同窗,也时常觉得和他没多少共同话题可说,除非他们从头到尾都在讨论书上的圣贤之言。
有时讲到跟读书、科举无关而魏渠又不感兴趣的话题,他就沉默着不吭声。要是碰到观念不合,他能冷冷扫你一眼,然后掉头走人,还会给你一种对方在看白痴的感觉。
正是因此,魏渠即便才高八斗,但性格实在不讨人喜欢,人缘也就不怎么好得起来。整个县学里跟他最亲近(勉强算得上亲近)的也就同窗杨学文一人。
上午的课结束后,学子们鱼贯而出,杨学文就招呼魏渠:“魏兄,难得你大病初愈,今儿中午咱们不吃食堂,出去下馆子如何?”
杨学文出自本县大户杨家,不过不是嫡支,只是旁支出身。家底不算殷实,只因有读书天分、靠着族学和自己的努力考到童生功名,才被家族打点送入县学。他是个慕强的,深知自己方方面面都比不过魏渠,也隐隐觉得和魏渠交好百利而无一害,故而,不管魏渠多冷淡,他都一如既往地热情。
魏渠眉头都不动一下,“多谢杨兄。不过,下馆子还是免了。一来浪费钱,二来也浪费时间。”
杨学文被拒绝也不恼,因为他知道,除了想争分夺秒用功之外,魏渠也是在为他考虑。他入读县学以来,族中供给虽然多了些,足够他在县里花销,但家中老母弟妹也还日日起早贪黑干活,生怕哪一日供给就断了。
他也没有一朝得志就大手大脚的习惯,不过是许久不见魏渠,功课上积压了许久的疑问终于得到点拨,心中感激想请客罢了。
“罢了,不下馆子,咱们就去门口简单吃一点,不会很久的。魏兄,食堂那些猪食你真吃得下去?清汤寡水的,说是猪食都抬举它了,我娘喂猪的泔水看着比这个还好吃呢。你刚病好,得多补补身子才是啊。天气这么冷,咱们喝点热汤暖暖,下午读书也更有效率不是?”
魏渠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