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王氏就推李絮去打热水换洗,并勒令她明儿不准跟去县城出摊,因为她脸色发白,额上都是冷汗,看起来气色非常差。
若无魏小山突然出现,李絮肯定就欢欢喜喜接受舅母好意了。反正,她今天坚持要进城就是为了跟袁掌柜签合约,如今目的达成,接下来这几日确实可以偷个懒。
不是她体虚干不来活,而是因为,这年头的月事带真的太简陋了,稍微走动一下都提心吊胆,进了城还没地方换洗。好在她昨天在家也没闲着,找出针线,缝了个大号月事带,今天一早起来填了双倍草木灰,否则,她可坚持不了这么半天。
即便有隔壁张婶子她们在,李絮心还是没法彻底放下。
魏小山应该不敢直接冲过来对她做什么,但,万一他使阴招呢?
来这里之前,她只是个普通社畜,最大优势无非是二十几年间学到的繁杂知识,可说到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她还真是不擅长。
思及后山那片小茶园,李絮眉头更是蹙得死紧。
家里人手不足,打理茶园的事也不能耽搁,她总不可能天天窝在家里,事事都要人陪着吧?都说“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那么,魏小山这个“贼”该怎么应付好呢?
李絮忧心忡忡换洗完毕,为了通风将后窗推开,结果差点没失声尖叫出来!
窗台上躺着一只死鸟!
同样是开膛破肚、鲜血淋漓的恐怖模样,但血迹已有些干涸,可见放在这里已有至少半个时辰!
显然,这是魏小山送来的另一道警告,或者说威胁!
李絮没搞懂魏小山的脑回路,如果两个地痞是他所为,难道他还能算到他们必然不会成功,所以要准备死老鼠、死鸟来吓她?这也忒幼稚了!
反正,今天这么三番五次地闹,她是绝对不敢独自留在家里,给魏小山留下可趁之机了!
魏葵进屋时,李絮已经偷偷把窗台的死鸟处理掉了,连带着窗台上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
“表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不是之前你说要等明年春天种下去的山梨籽吗?”
李絮动作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研磨着:“哦,我突然记起,上回那位老游医跟我说过,梨籽磨成粉好像也可以入药,只是具体药性我不太记得了。我准备先弄成粉,明儿进城再拿去问羊大夫,看春和堂那边肯不肯收。”
魏葵信以为真,惊喜道:“这东西居然也能入药?太好了,我们吃过午饭去后山看看还有没有山梨吧,把它们全部摘回来!”
李絮笑得眉眼弯弯:“好呀。”
姐妹俩说私房话时,王氏也找魏广仁嘀咕了一通今日魏小山的古怪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夫妇俩眉头都皱得能夹死苍蝇,可也没猜出魏广仁到底什么打算,更想不到好的应对办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氏可不是糊涂人,虽然搞不懂魏小山意欲何为,但今天魏小山的那句“两位妹妹”着实让她悬起了心,就怕那厮破罐子破摔,要对家里俩丫头做什么。比如说,勾结拍花子把俩丫头卖了换钱这种事魏小山未必做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对魏鲤下手。
她不好直接跟丈夫说出这层担心,却殷殷嘱咐对方许久,让他平日在家多警醒着点,最好是揣着家里的钱袋子去上课,省得家里一个人没有,被人走了空门就完蛋了。
魏广仁闻弦音知雅意,晓得妻子在担心魏小山一家,便郑重应下。
此时此刻,县学里的魏渠也有些心神不宁。
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方才那两个小地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副做贼心虚又无所畏惧的样子,竟像是半点不怕羊仲羊元二人对他作什么,很可能背后有靠山。
更古怪的是他们看李絮娘的眼神,不像是纯粹的调戏未遂后的懊恼、可惜,倒带着点莫名的忌惮,还有一股子难以描述的恶意。
果不其然,下午课程结束后,魏渠到县衙门口一打听就得知,那两人已经被保出去了,所谓的抢劫掳人只是误会,路人们说的那些罪名也是栽赃。
魏渠脸色黑沉欲走,便见一身腱子肉的羊仲阴着脸走出来,犹豫了下,他还是主动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