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阵,王氏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没出嫁前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姑,还就是运气好,八字和魏广仁相合,被魏老太挑中了娶进门来,丈夫还抽空教她学字。但做人媳妇不如做姑娘时清闲,年纪也大了,记性不如小姑娘快,故而认得字不算太多,平时看个告示、地契是够了,但看起正经书来还是费劲,索性把找方子的重任交给魏葵。
“要不怎么说认字好呢?这么些巧方,就大喇喇写在书里,摆在架子上给人挑选,只要花百来文就能买到。哪怕只能学通里头一两个方子,用来做门小生意,也不愁温饱了。”王氏一边择棉花,一边这般感慨。
然而,事实是,这年头能认字的人极少,即便买得起书也看不懂里头写的什么,更别提那些大字不识的人压根不知书里头的几行小字价值几何!
李絮陪着她按品质将棉花分个高低,好点的做棉袄,差点的弹成棉絮做棉被。
“方子确实有得是,可写书的人是锦绣堆里的富家公子,许多方子都繁琐精贵,不大适合咱们用,也就是做个借鉴。不然,这么好的法子早有人做吃食赚钱了。”
说到这里,魏葵突然从小马扎上蹦起来:“表姐,这个腌糟酱腊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你说咱们能不能也做些糟酱菜什么的?”
李絮眼睛一亮。
是啊,她们家的卤菜虽然新鲜,味美香醇,但口味相对单一,吃多了未免腻味。要是做些其他口味的小菜配上,岂不清爽?
时下冬日吃的大多是菜干、腌菜,肉则是风干的咸腊肉,做法很单一,就是用盐渍肉菜后风干以保鲜,菜干还省了盐渍这一道工序直接晒干,总之,口感极为单调。
但在李絮生活过的后世,腌菜已经被玩出花来了,什么酱渍菜、盐渍菜、糖渍菜、醋渍菜、糖醋渍菜、虾油渍菜、盐水渍菜、糟渍菜,分类多得能绕晕人。
如今调料金贵,也没后世丰富,但还是可以在时下腌菜基础上加以改良,搞点酱渍菜、醋渍菜、糟渍菜之类的。比如说,李絮最爱的腌黄瓜、酸萝卜就可以安排上了。
李絮稍加描述,王氏母女就听得不住咽口水。
乖乖,明明也是差不多的做法,可她们之前腌的豆角干、酸菜梆子怎么就那么难吃呢?齁咸齁咸的,口感也软趴趴的。要不是冬日里菜叶子活不成,谁愿意吃那玩意啊!
“此外,还可以往白面里掺些粗粮粉,如高粱、荞麦、玉米面这些,做不同口味、不同颜色的饼底,模样也更好看。城里人可不像咱们庄户人家,只推崇精米细面,偶尔吃个杂粮饼子换换口味也不出奇。”李絮被魏葵刺激,现在灵感爆棚,继续头脑风暴。
这条提议更深得王氏之心,无他,唯省钱耳!
白面是最贵的,能掺其他杂粮粉进去,饼底成本能至少降一半,何乐而不为呢?
王氏正要起身去盘点家中存粮,魏葵突然开腔:“都说万变不离其宗,咱家卖的是卤饼,卤味这一条才是最根本的,不能丢。味道没法大变,咱们还能在食材方面下功夫。我想着,既然卤水可以卤猪肉、下水和豆干瓜菜,是不是也能卤些鸡鸭鹅或鱼虾什么的?”
李絮眨巴眨巴眼,心说,这一百二十文果然花得值,她家表妹还真是个平平无奇的烹饪小天才,居然能在她完全没提过的基础上自己想到这一条!
后世确实有卤鸡卤鸭卤海鲜,其中卤鸡胗卤鸡爪还是李絮的最爱呢,可这不是没大型超市给她专门买指定部位么。想要凑齐几斤鸡爪子什么的,太难!海鲜就更别想了,河鲜吃起来也麻烦,不是带刺就是带壳,且异味太重,卤制过后那锅卤水很难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