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天旋地转!
剧痛伴随着身后仆从的惊呼声、狂乱的马蹄声、嘶吼声传来,白宗柳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他的温顺马儿居然真的把他摔下了马背!
然而,还来不及深入思考其中缘故,他的眼前蒙上一层血红,紧接着,意识陷入深沉的黑。
“二少爷,二少爷你醒醒啊——怎么会这样——走开,你们这些畜生,啊啊啊,滚开——”
骡车速度不减,很快将这曲狗吠声、哭泣声、马嘶声组成的合奏曲抛在身后。
“石灰粉就算了,你怎么会想到要往马头上泼酒水?”魏渠看着狂乱奔跑至野地里的马儿,很难得地露出点好奇之色。
李絮高兴得顾不上处理手上的鞭伤,只扒着车厢的小小后门看好戏,边看边回答:“哦,就是之前偶然听人说过,马儿不喜欢酒和醋的味道。这不是刚好袁掌柜送了两小坛子梅花酒给咱们年夜饭时一家欢嘛,这次他立了大功,回头我可得反过来给他送谢礼了。”
“唔,那香料又是怎么回事?”
被抛在后方的演员们纷纷变成小黑点,李絮也没了看戏的心思,心满意足钻回前头。
“跟马儿一样啊,很多动物都不喜欢太刺激的味道。只是狗跟马不一样,它们对薄荷、橘皮、香料之类的味道反应更大些,用酒没效果。要不是今天车上刚好有磨成粉的白胡椒等香料,刚才还吓不住那几只恶狗呢。”
她本来只是想着用香料逼退恶犬,形成对峙之势,这样一来藏在林子里的幕后主使肯定会心生疑窦,出来查看情况。虽然未必会全员出动,但至少能猜测对方大概带了几个人出来,评估下他们两只弱鸡添上两把匕首、一根铁簪子能不能搞过对方。
没想到,辛辣的胡椒粉效果比她想象得更强大,不仅吓得三条恶犬不敢上车,竟还将大黑狗刺激得跳了车,冲着白二少的人发狂!
李絮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好在她总是会随身带一些乱七八糟的防身道具,这石灰粉本来是用来对付人的,没想到最后竟是通过这种方式派上用场。
不过也好,万一把白宗柳弄瞎了说不定又要惹出麻烦,现在嘛,他是被受到双重刺激发狂的马儿摔下去的,死伤就不能全赖她了。真要她负责也不是不行,你先让他解释解释恶犬伤人和挥着刀追车抽人的事?
见魏渠脸颊上已经被冻得干涸的血印子,方才心头那股莫名情绪再次叫嚣起来。
“咳,你还是先擦擦脸吧,别一会被城门口的小兵拦住,以为咱们是哪里来的土匪。”
她从袖里抽出一块干净帕子,想了想,没递过去,而是问:“你有带帕子吗?”
“有。”魏渠掏出叠得四四方方的蓝色布帕。
李絮点点头,指了下他的脸颊:“哦,那你沾点酒液擦把,血都干了。”忽然又拧起眉头:“不对啊,你有的话刚刚干嘛不说?这身裙子我才穿了五次!”
魏渠垂眸,这话叫他怎么回答,难道还能说刚刚她撕裙子的举动太一气呵成,快到他来不及阻止,也不好意思拒绝吗?
他略一思索,很快找到了个理由:“这个不够长,缠不了两圈。”
“也是。怪不得……”
李絮胡思乱想着,怪不得古装剧里的人受伤了都爱这么干,也没办法,谁会带个裹脚布那么长的手帕在身上呢,袖袋也塞不下那么大一团东西啊。
魏渠飞过去个疑惑眼神,她却不肯再说了,还懊恼地一拍脑袋。
“啊!我刚刚忘记给你伤口消毒了!我是什么绝世大蠢材啊!快快快,换我赶车吧,你自己用酒液洗洗伤口!洗干净点,最好挤一挤伤口的污血,别留下什么脏东西。不够用就开另外那瓶,别怕浪费钱,反正也是白拿的。”
说罢,也不等他反应就自顾自接过缰绳,把他赶到一旁,懊恼神色中再添一抹担忧。
魏渠从善如流地挪到另一侧,解开布条清洁伤口,心里愈发好奇。
明明刚刚受伤时她反应都没这么大,怎么现在倒挂心起来了?总不至于得了感情迟钝的怪病,后知后觉到这种地步吧?
殊不知,此刻李絮满脑子想的都是——
完犊子了!
堂堂一个科举文大男主,连举人都没考上,如今难道要因为得狂犬病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