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魏渠的推测,事发地大约位于县城到草沟村之间的中点上,如果白宗柳的手下有能耐,他们大约能勉强赶在陈克群一行人狂奔过去前做好“毁尸”的工作,“灭迹”有点困难。
事实证明,魏渠还高估了白宗柳的小弟水平。
陈克群去到时,他们居然还在慢吞吞地往坑里扔尸体,是一开始就被大黑狗咬断喉咙、又啃得面目全非的那个训狗奴,还有两具狗尸。
为什么呢?
大约是抛尸之前他们花费了太多精力跟那群恶狗搏斗,好不容易又杀了一条,合力将剩余恶狗赶跑才顾上“毁尸”这一茬,就更别提“灭迹”了。
夜黑风高时,shā • rén放火夜。天快黑时,两个一身血迹、形容狼狈的人神色狰狞地躲在林子里抛尸,抛尸的坑还是新挖的大坑,怎么看怎么像是shā • rén犯!
他们倒是想辩解说死者是被狗咬死的,可,若事情属实,你干嘛不把尸体拉回去好好安葬,而是把尸体跟害了他的狗同埋一坑呢?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陈克群看出死者身上致命伤确实是猛兽所为,只是先入为主听了原告一方的说辞,又对勤勤恳恳做买卖的魏家人有些好感,自然不会轻易放这两人走。
虽然原告口中的五名嫌犯跑了俩,但也没办法,只能先捉了这两人要带回去交给衙门审讯。
今天已经被从过年前度假状态揪出来一次、还被打断了晚饭的羊元脾气不大美妙,上来先把两人打一顿,然后他们就招了。
当然,他们招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谎话连篇。
因不敢爆出头顶主子的真实所作所为,他们只能含糊其辞地表示,说是今天跟着主子出门看风景散心,偶然发现有恶犬从林间窜出袭击路人,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料同伴之一却惨死于恶犬口中,就连他家主子都被恶犬惊扰坠马受伤,被送回去疗伤时还处于昏迷状态。
他们还说,明明自家是好心,想不明白那两个路人为何要恶意诋毁他家主子,甚至表现得十分愤怒。
至于抛尸埋坑,他们也振振有词地辩解,说自己只是想把狗埋进去,没想到一时手滑把同伴的尸体推了下去,正准备下去捞上来,陈克群他们就来了。
唯一的一句真话大约是,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是白家家仆的身份,反正也瞒不住。
羊元脑子有时不如陈克群好使,却也不是傻子。近来围绕白家和魏家的大小fēng • bō纷争不断,谁还看不出今天这事有鬼呢?
一气之下,两人又被打了二十大板。
就在他们快撑不住时,白家别庄的人来“自投罗网”,却是来卖惨的。
来人说辞和两人一模一样,还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指责告状的魏渠两人,说什么自家少爷只是想帮忙,没想到他们恩将仇报,用了龌龊手段害他家少爷惊马坠地受了重伤,还扬言明天就找金牌讼师写状子打官司。
羊元虽然相信后者不会故意栽赃,但当时路上没有其他人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间这案子也没法断,只能将两个嫌疑人暂时关押起来,继续搜集证据,容后再审。
李絮有点担心白家会使出比今天更不要脸的手段对付自己,直到扭过头,看着魏渠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才微微松了口气。
“羊大人,我听说那位白二少近来都在城外的白家别庄养病,或许可以重点盘查下别庄。比如说,看看有没有特别划出来驯养猛犬的场所,专门伺候猛犬的下人。再就是,城里城外应该有做这门生意的……”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除此之外,今天抓的两人的亲眷也要好好盘问一遍。小魏秀才,你放心,这事不管怎么查都不会是你们理亏。只是,今日之事若真是那位一手策划,你们最近可得多加小心,还有你们的家人。”羊元神情严肃。
他接任县尉以来奉上司之命找白家把柄,没少看过去的卷宗,就偶然看到过好些年前一些乱七八糟的案子,比如说某布庄因为独创了一门新的染色技巧被竞争对手觊觎,最后全家人被强盗半夜灭门。他可不希望魏家人也落得同样下场。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白家家大业大输不起,可万一他们看出孟知县的打算,想要放手一搏,说不定还真会发生惨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