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婶走后,魏广仁强撑的镇定假面一戳就破。
犹豫了下,他才问:“大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们是不是想弄什么鬼?白家人真的相中了絮丫头的八字?”
魏渠并不怎么关注冯家的这桩亲事,但他隐约知道白三少的情况,也知晓魏葵曾去提醒过冯春花却反遭对方讥讽,左右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懒得管,压根没仔细打听过其中内情。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从今天冯婶的言行举止中抽丝剥茧找到答案。
无非是白三少身体状况不佳的消息走漏,冯婶反悔不想嫁女儿,又舍不得吃进嘴里的钱财,想找个冤大头帮忙填补亏空罢了。
魏家就是她们选中的那个冤大头。
“……八字的事,似乎还有其他隐情。”他话锋一转,安抚魏广仁:“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两家亲事早已做定,就算现在退婚,对咱们也没多大影响。现在白家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这点小儿女婚嫁的破事?这强娶民女的罪名,可不比其他事容易洗脱。”
“这倒也是。他们总不能前脚退完婚,后脚就来逼你表妹点头。”
顿了顿,魏广仁幽幽看他一眼:“说起来,再过两个月你表妹就要满十六了。要是能早点定下亲事,也不会有这么些糟心家伙觊觎。等你去了书院,记得帮你表妹留意一二,有没有人品好、家底清白的同窗。”语气有点哀怨。
魏广仁以前还指望着把外甥女和儿子凑一对,但经过近几个月的洗脑,他已经渐渐放弃了这个念想,只想着怎么样给李絮找个好夫婿。至于儿子,就爱咋咋地吧,他是管不着了。
魏渠难得呆滞了一会,才含糊着应下。
门外突然传来短促的轻笑,有个小脑袋扒着门框探了出来,笑眯眯朝他们挥手。
“爹,娘不是不放心大哥一个人过去吗?要不,过几天咱俩送大哥去嵩阳吧,我还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呢。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嵩阳书院长什么样,将来才有动力努力学习呀!”魏鲤拖长了声音撒娇。
去嵩阳?
小儿子的这个提议,魏广仁莫名有些心动,毕竟那座书院也曾经是年轻时的他心中的圣殿。
只是,他这条腿要出远门恐怕不太方便,而且,现在家里余钱也不多,他这个不事生产的“一家之主”哪里好意思把钱往外撒。
自打盘铺子以来,家里就过得紧巴巴的,除了除夕那晚的丰盛大鱼大肉外,其余时间见荤腥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
过年要走人情,零零碎碎的支出必不可少,而唯一的进账还是来自那位名叫贺谚的小少爷让人送来的谢礼。
贺谚年前在冰水里泡了下,又被砸了脑壳,回驿站后就病了,昏昏沉沉好些天。不过,大年初三那日,大病初愈的贺谚倒是带着赵八达和一大堆礼品过来给他们拜年了,说是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
贺谚小少爷出手阔绰,送的是上好的文房四宝和珍贵药材,甚至还有一本古籍孤本,加起来总价值远胜于当初的袁家。然而,对一身负债的王氏来说相当于一文不值,毕竟她不可能拿去变卖。
前几天夜里,魏广仁爱不释手抱着古籍观赏时,王氏就抱着空荡荡的存钱陶罐,看着那本古籍唉声叹气,满脸都写着“世家小少爷就是不通世故,送本破书还不如直接给钱”的怨念。
嵩阳那么远,雇车的话也不知道要花销多少,还有路上和到了地方后的吃住,饶是魏广仁没经济头脑这回也觉得不大可行,王氏肯定不答应。
犹豫过后,魏广仁忍痛拒绝:“恐怕不成。你大哥是去考试的,还有你杨大哥陪着,咱们爷俩跟去算什么?他们也都大了,没得出趟门还要家里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