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紧赶慢赶冲过去,见把人劝住了,庆幸不已:“我说你这小姑娘咋回事,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劝说的话音在看到对方面容时戛然而止。
“方姑娘?怎么是你?”王氏愣住了。
这处小桥比较偏僻,人不多,她是为了绕近路才走的,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久未谋面的方姝。
“魏、魏伯母?”
方姝神sè • láng狈,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纤指微颤,想用手绢擦干净上头沾的污泥,却越擦越脏。
她脸色苍白,看上去比去年腊八在玉佛寺见面时瘦了一大圈,眼圈红红,眼皮肿得老高,端的楚楚可怜。
王氏虽然没打听过方家近况,但能猜得出来,这一家子过得怕是不大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腊月里那事方家做得委实太过,如今遭人唾弃也怪不得旁人。
只是,怎么就闹到要投河的地步了?
她犹豫着问:“方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其实这话有点明知故问,方姝还能是怎么呢,还不是因为先前的事所以才想不开?可她也不能露出一副“我知道你为什么痛苦投河”的了然表情,只能装傻。
王氏没了过去亲近的心思,寻思着对方跟自己也不熟,估计只会强颜欢笑敷衍两句,打算客套一下就走人。
不料,对方并没按她设想的套路走,而是当场泪落如雨,哽咽着对王氏倾诉起心中苦闷来。
方姝说的很委婉,大意就是,她一开始也不知情,事情都是吕思齐干的,等她发现不对时吕家和她父母已经达成协议,要瞒下此事,主要是为了保住吕思齐的功名前程。她劝说无果,感到十分痛苦,病情还因此加重,云云。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像辩解,可我真的不希望事情演变成后来那样子。这段时间以来,我在外祖家一直睡不着觉,总是梦到那场火灾。如果,如果我没有逃出来,死在里面,是不是大家就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说着说着,从小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
方姝这一哭虽然半真半假,但真的那一半倒是真心实意得很。
近来,她日子确实不好过。在外家时还好,却到底不是自家可以长住。回来后街坊邻居冷眼嘲笑,新雇的仆婢私底下也有说闲话的,甚至还有人故意在方家后门大声说笑奚落,隔着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更糟糕的是,方举人在县学的处境也愈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