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光看马,你们俩再去查一遍车子。”
李絮抹了把脸上雨水,暗自思忖,今天这意外事故若是人为,作案者会是谁呢。
是采花不成反吃牢饭的小林公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不多时,雨中艰难工作的几人便有了新发现。
被李絮点去看马车的镖师合力将歪倒的车厢推起扶正:“你们看,右边车轮有问题!这儿有裂口,明显已经甩出去一截,再跑下去估计轮子都要飞了。”
“会不会是翻车时摔裂的?卡住轮子的零部件坏了?”
“这辆车还挺新的,出发前还检查过一遍呢,哪能这么快坏?要裂也该从外面裂起,可飞軨还好端端的。照我说,翻车应该是两边轮子不平衡导致的。至于这裂口怎么出现的,还真不好说……”
因马车右侧倒在泥水里,众人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右边车轮异状。若非李能提议,李絮又要求细查一遍,说不定他们还真发现不了这问题,过后就当是翻车时摔坏的轮子,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了。
这头两人争执不下,那头检查马匹的镖师也有了收获。
他们从前蹄掌处取出一枚带刺的钢针,针尖上还有血,很快在大雨中被冲刷干净,只余一点雪亮。
钢针取出后,马儿情绪愈发稳定,甚至还扭过头,温顺地用鼻子碰了碰近旁李能的手。
“看来,车轮坏了多半也不是意外。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儿,敢这么算计咱们!”找到钢针的镖师愤愤道。
另一个镖师说:“哎呀,先别管那么多了,雨那么大,总不能站这儿等修车吧?咱们几个皮糙肉厚没事,大郎这小身板可不行,他还受了伤呢!”
其他人才留意到,李絮脸色白得有些过分,眼神还直勾勾盯着那枚钢针不放。
“哎哟,这该死的畜生,没踢骨折吧?”
李絮收回视线,“得让大夫看过才好说。”虽然强忍着没喊痛,但暗暗吸气的模样都落在其他人眼里。
镖师们本来只觉今天有些流年不利,好端端的车突然坏了,马也疯了,还把雇主给踢伤了。如今发现这似乎是个不知什么人的阴谋,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抄起刀现在就干一架!
可惜,搞鬼的人并不在附近埋伏,这荒郊野岭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车修好,把受伤的雇主送回城。不过,车子坏了,总不能让雇主淋着雨骑马回去吧?
就在他们把目光投向同行马车诸人时,李能主动提出:“你受伤了,不如先跟我们的车回城。他们两个留下修车,另两个随你一道回城。”
这确实是最合适的安排,李絮暗自庆幸,自己跟这两人有过几面之缘,还在山脚下委婉劝走他们,并与之同行,否则,这会儿她怕是只能爬上某个镖师的马同骑回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这一茬且不说,万一路上再遇到个什么颠簸或马儿发神经的,来个二次创伤,她的胳膊怕是不能要了。
虽然李能不主动她可能也要厚着脸皮求助,但对方主动帮忙还是很不一样的。
“求之不得,多谢啦。”
她真心诚意谢过李能,小心翼翼爬上马车,却没进去,只坐在外头。
虽然梅思芙和她现在都是女扮男装,但她有自知之明,不打算主动作死。
马夫知道梅思芙身份,本来觉得李能主动邀请不大合适,见她如此识趣,倒也高看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更大的空间。
梅思芙却探头出来,“咦,你怎么不进来坐啊?你不是受伤了吗?在外面会淋到雨的!”
李絮冲她露出个友好的笑,抬起没伤的手摸了摸头顶斗笠。方才油纸伞被发狂马匹踹烂,旁边镖师就把自己的斗笠给了她挡雨。
“没事,我有这个。我一身都是水,进去会弄脏你们的马车。”她看了眼车厢里铺着的厚厚毯子,虽然眼力不足,但看这花纹织工就知道应该是异国手艺,绝对不便宜。
她笑得很坦荡,完全看不出自卑怯弱,只是纯粹的客观陈述。
梅思芙却有些看呆了。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此刻给她的感觉却像是换了个人。
好像比方才见到时更好看,也更秀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