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渠怎么这么安静?
还有,手底下这个温热还带着点潮意的东西是什么?
李絮脑子卡壳了下,愣愣低头看去,这才后知后觉记起,哦,原来她把人抓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松手,紧张之余居然还把这事给忘了!
外侧的圆形骨头突起似乎比常人更明显,摸上去很容易会产生一种瘦骨嶙峋的错觉,但男子骨骼要比女子粗一些,隔着薄薄春衫,更多的还是一种含蓄的力量感,能感觉到些许紧绷。
她猛地缩回手,指腹却好巧不巧快速擦过对方手背,有些凹凸不平,却像是青筋迸起的感觉。
李絮:……
空气突然凝滞,桌案底和外界似乎被划分成两个不同世界,一个安静如鸡,一个喧嚣躁动。
这间屋子没有点灯,很暗,桌底下更暗,其实看不清人的细微表情。魏渠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坐着,宛如一尊雕塑,仿佛无知无觉,可他分明不是雕塑。
莫名有种对方什么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的羞耻感。
李絮面无表情,努力维持着自然姿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那道闪电好亮,不过离我们很远,还算安全。”
魏寅后怕道:“这雷太可怕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该不会是被雷劈到了吧?”
“真被雷劈到,估计连哭的机会都没了。可能是屋子塌了,把人压伤了。”
李絮打心眼里感谢积极配合她转移话题的魏寅,刚要提议出去,魏渠先她一步开口:“已经平息有一会了,应该不会再来。我出去看看情况,或许能帮陈老一家做点什么。”
梅山长的友人姓陈,是个很有雅趣的老先生,家境殷实,做过几年官,因为身体不好选择回老家宿州长住,做个无须为柴米油盐烦忧、闲时吟诗作赋的富家翁,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李絮却被这该死的默契轻轻挠了挠心房,只觉浑身不自在。
“一起去吧,先找点东西做防护。”
魏渠脸色又沉下来:“你手上伤还没好。”
李絮很无奈,她又不是断了胳膊,就是一点软组织挫伤,擦了几天药,现在淤青都散去大半了,怎么还把她当病患呢?
“好多了。在这里也不一定安全——”
右手若无其事在衣服下摆搓了把,抹去一层薄薄汗珠,小心翼翼护着头探出半个身子。
“——啧,你看这屋顶,雨有这么大,不一定过一会就又塌了。”
两兄弟分头探查过后,也都不得不承认,李絮的评估很有道理。
三人谨慎钻出,开始在屋里找趁手防具。
“那里有个盆,可以顶上!”
“这个托盘也不错,表姐给你用吧~”
“没别的了,要不我顶着个小马扎凑合吧。”
三人用古怪的方式护着头出门,方才隐隐约约的哭嚎声变得清晰起来,周围的情形也落入眼底。
好家伙,青石板砌的地面都裂开了好几条缝,还有隐隐凹陷之意!
斜对面情况更糟,不仅塌了半边屋顶,有两根横梁居然还被劈着火了!
大抵是因为雨足够大,没能烧起来,现在只剩几颗火星子,眨眼也消失了,但那股冲天黑烟还是很明显能推测出方才发现了什么。
回廊上,一个浑身狼狈不堪、脸上数道血痕的蓝衣仆人躺在一根柱子后哀嚎,神色痛楚,手边是把破了的油纸伞,双腿却被粗如水桶的房梁压住。
“救,救我!我的腿好像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