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那些事,他可不就恨上人家了。他本来还打算把一个姓玄的也做了,不过,当时他们不在宿州城,不然他们估计也要跟着倒霉。大人您说,我跟她无冤无仇,我害她做什么呢?杭振跟她有仇,他虽然没动手,可他才是真凶啊!”
他说得很详细,杭老爷听得很糟心。
饶是杭老爷始终负隅顽抗,但,控方的证据实在充分,又有同伙临阵倒戈、疯狂甩锅,就显得他的辩解格外苍白、虚假。
有李絮这个受害者现身说法,又有昨天接到消息从宿州赶来的魏寅、宿州捕快为李絮前日被劫一事作证,再加上宁子成一行人、被宁子成用钱留下作证的王家村村民代表、后来亲眼看到李絮一身是血攥着竹笼子从河面漂流而下的玄石等人,以及那个装尸体的同伙找出来的人偶竹笼子……
众口一词,杭老爷辩解无能,却依旧镇定自若地不认罪。
县太爷想到自己夫人房里藏的金银珠宝也是杭家送的,心中一动,试探着说:“咳咳,鉴于关键证人小四还没找到,不若暂且将杭振下狱,待人证物证俱全再行判决。侯爷,您看这样行不?”
李能轻哼一声,没说什么。
县太爷心中一喜。
这尊大佛只是路过此处,肯定待不了多久,只要他不硬逼着他判杭振死刑,等他们一行人离开,他这边的可操作空间还是很大的嘛。
离开衙门后,宁子成就心有灵犀地提出质疑:“他这不是明显在敷衍咱们吗?要是一直找不到小厮两个怎么办?”
“简单,发动群众的力量找人就好了。”李絮在小本本上写。
宁子成似有领悟。
也对,他们刚刚分头去了几间当铺,将那批金银珠宝换了钱,这些钱换成粮食估计够全县人吃上好些天了。有这个好处吊在眼前,再搞个有奖悬赏通缉令,还怕百姓们不积极检举揭发?
县太爷擦了把汗,刚回后院歇着消极怠工,师爷却一脸为难地小跑过来回话。
“大人,大人不好了,侯爷那边送来了人犯画像,说是让咱们赶紧张贴起来,还说纸笔费和悬赏赏金都他那边出,城里各处都要贴到,至少要贴五十张。”
县太爷虎着脸骂:“既然他愿意出钱,那就让他贴去,来跟我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作甚?”
师爷拿出一张纸:“您请过目先。”
县太爷一看,傻了。
好家伙,这是哪个画师画得人犯,竟然画得这般栩栩如生,莫不是人犯的熟人亲戚画的?哼,回头叫他知道了是谁在拆他台,那小兔崽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这画像要是满大街贴过去,再加上赏金诱惑,那俩小子还能躲多久?
财帛动人心,这每人十两的悬赏也不少了,都够个五口之家吃喝好几年了。就是杭家的奴仆见了也未必不动心,十两怕是够他们自赎其身,还有点余钱做小本买卖了。
县太爷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让画师描摹时画得走样些,相似度大打折扣。就算小侯爷来质问,他也可以装糊涂,用画师水平太差的借口糊弄过去。
本以为这样就能继续拖延时间,不料,睡了个午觉起来,师爷又一脸便秘地跑来找他。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里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到处都在说杭家要倒了,您要抄他们家。还有人说什么要发大水,粮铺涨价,结果被人围起来打伤了头。哎哟,反正到处都乱糟糟的,现在正在衙门口闹着打官司呢。”
“什么乱七八糟?哪里就要发大水了?胡说八道!”
县太爷黑着脸穿戴上官服,刚出门就发现,早上的大雨现在成了暴雨,白茫茫的一片,伴随着隐约的雷鸣闪电,竟让人有种心悸的不详感。
这,这不会真被人说准了,要发大水吧?
暴雨如注,河道水位快速涨高,最后竟比玄石的预测还要早一日突破河堤界限。
浊流跃上两岸,漫过野地、农田、村庄,最后演变成一片黄色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