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要的模型我做好啦!”粗嘎的少年音在屋外欢快响起。
和他一道前来的还有风,透过半旧窗扉将图纸吹得簌簌作响,纸上形状各异的小图标也随之晃动,很快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
一只手快速按了上来,又往另一角上压了个镇纸,掩去部分图标,但他还是很快辨认出,这张图纸的大体构造和他手中抱着的模型竟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还未完工,其中两个已经画好的图标下方的小字描述格外刺眼!
“水……水患?山火?这……”
魏寅一脸迷茫地站在桌前,看向李絮:“表姐,这个又是什么?你琢磨出来的新牌戏吗?”
李絮指尖点点正中央空白区的三个大字:“对啊,这不写了吗,它叫大逃亡。”
“大逃亡?难道是大富翁的姐妹版?”
魏寅顾不上关心这还未完工的大逃亡,先笑呵呵亮出自己带来的木头模型:“表姐你看看,这模型合格不?要是不成,我再去刻一版。”
确切地说,这个模型就是一块打磨光滑的方形木板,大小跟普通棋盘差不多,表面刻着许多道浅浅的横纵方向沟壑,将整块木板变作一个巨大的回字。
木板的四条边是回字外面那个大口,两条粗粗的横线、竖线围成了回字里面的小口,而两个口子之间的空间被长度相同的线条切割为数十个小格子。
大多数格子里都有一副小图、或几个带着违和感的小字、又或是前二者的结合,有些图案还是重复的。还有一小部分格子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木板四角的格子比其他普通格子要大,其中一个没有图案,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大字。因为字体很大,看得更清晰些,那股违和感愈发浓烈。
“姑娘,书画铺那边送纸过来了。”
小花刚好抱着一摞外头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厚厚纸张进来,见状也凑近了来看。
她算是半个孤儿,血亲都死得差不多了,从小被刻薄的姑妈家养大。前阵子城里降下天火,姑妈家的房子也被劈了,家里人就嘀咕着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爹娘还要害他们。后来又开始下暴雨,外边都传说要发大水,饶是有州守大人的管控,粮价还是涨了起来。姑妈他们害怕粮食不够吃,觉得她是个拖累,某天夜里就给她喂了mí • yào卖给了人牙子。
也是她运气好,老天爷没给她多漂亮的脸蛋,她没被老.鸨子挑走,最后被李絮买走做了婢女,对方还许诺说三年后把卖身契还给她。
来了之后发现,给人做奴婢也不是多可怕的事,不仅能吃饱穿暖,干的活还比在姑妈家少一点,才来几天她脸都圆了些。
她对李絮感激涕零,又不认得字,再加上还有身契在手,后者也不提防她。
但,小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姑娘,这都是个啥呀?这个元宝我认得,还有这个像是屋子……您画这些东西干啥呢?难道书画铺子也收这种画?”
不识字的她对文化人李絮有着深深的崇拜,虽然私心里觉得这种画太过古怪,只怕卖不出去,但表面上坚决不肯流露出一丝质疑。
李絮笑道:“这个啊,当然是要用这个来开铺子赚钱养家啦,不然你的月钱打哪儿来?”
小花恍然大悟,彻底失去好奇心,果断撇开视线,将纸包放在一旁架子上就要出去,却被李絮出言留下。
魏寅看了她一眼,无意识挠挠头,心说,这姑娘人还挺不错,晓得避嫌。
李絮细细看了模型一圈,示意他将模型搁到另一张桌子上,自己取出一张事先裁好的方形白纸,又让小花帮忙端墨。
一开始小花有些不在状态,搞清楚李絮要做什么后,立马打起精神,将给模型刷墨的工作抢了过去。
粗圆的狼毫笔沾满墨水,将模型细细刷了一遍,方形白纸覆上木制模型,大小正好一致,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