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摇摇头,话到嘴边有些迟疑,最后只含含糊糊一笔带过:“这门生意不是只有他一人想到,府城里也有人这么搞。为了拉客,笼络住那些入住的客人,他就偷偷在那里养了几个年轻姑娘,夜里就……咳,我们听说的就是这样,后来被个学子向官府举报,硬说他要害人,官府就将他那儿一锅端了。”
李絮不知作何评论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私女昌馆么?
这位二舅可真是个人才,开赌坊不成,直接转行搞这个,怕不是深刻领悟到了“最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律法里”这个道理,故而削尖了脑袋要搞黄赌毒那套?
不过,严格来说,大靖律法并不禁黄,发达大城市的勾栏瓦舍众多,如京城、江南一带,官私都有,只要不闹出人命或其他大案子官府一般不会管。
但,大靖律法里有一条“禁止官员狎女支”,还有一条“生员狎女支者取消功名”,主要是针对现役官员、还没考上编制的秀才举人贡生们的束缚,魏广德就是栽在了这个上头。
那位举报的学子是个秀才,大抵是怕被人发现此事,也可能是得罪过什么人,怀疑对方故意派个女人过来引诱他。
总之,为了不丢功名,他选择了死咬魏广德不放,还信誓旦旦说魏广德收了某人的钱故意如此作为,就为了暗害有功名的学子,好方便那人坐收渔翁之利,云云。
他这么一闹,其他入住的或没入住的学子们顿时群情激愤,联名要求官府彻查。结果也是巧了,虽然没查出那秀才的死对头曾跟魏广德有过什么干系,却查出对方日前偷偷狎过女支!
最后,那个被莫名怀疑又丢了功名的家伙只能自认倒霉,魏广德则逃过一劫,没背上“引诱生员犯禁”的罪名,只被罚钱关了几天了事。
李絮默默为那倒霉蛋点蜡,随口问:“那二舅现在怎么样了?”
王氏语气淡淡:“罚了那么些钱,估计手头除了那两处宅院也没多少余钱了。这样也好,没余钱就不会瞎折腾,安安分分收租子过活也罢了。”又嗤笑一声,“他还让送信的人找我们家借钱呢,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反正就是富贵不能同享,患难了就找我们同担呗。”
李絮想了想,笑道:“我猜,舅母肯定没被他说动,还把人赶出去了?”
“那可不!”
王氏傲然昂头,而后忽然想到什么,撇撇嘴:“你舅舅本来还想跟去府城,跟我商量带点钱上路以防万一。结果,隔天你温姨去买菜时就听人说,魏广德让人把城西那间宅子卖了百来两银子,又悄悄回府城了,他这才消停。”
得,魏广仁这个容易心软的毛病还是没改,不过好在理智犹存,没酿成事故就好。
如今魏广德搬去了府城,以他的性子,今后估计两家来往就很少了。除非他再度落难,亦或是再度咸鱼翻身赚大钱。前者是来求助,后者则是来炫耀。不过,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
先前,李絮还担心过魏广德会不会觊觎食店的几样秘方,利用各种阴谋手段坑蒙拐骗过去,自己开个酒楼赚钱,没想到,不知出于什么考虑,魏广德并没这么做。
大抵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眼高手低,不愿干苦活累活,嫌弃食店生意太污糟吧。毕竟食店赚头最大的还是卤味,每日都要跟一大堆的臭气熏天猪下水打交道。
没了个可能随时爆炸的奇葩亲戚在旁侧,李絮愈发放心,郑重其事跟魏广仁、王氏二人辞别,并道出自己的未来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