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来话长……”
进屋时,大夫刚好还没走,正板着脸说医嘱,跟方才赵八达说的一般无二。
魏渠神色郁郁坐在椅上,正要说话,余光瞥见有人前来,乍一抬头,便忘了方才所思所想。
“你来了?”
没有太过诧异,外人难以察觉的隐隐欣喜,以及,后知后觉的一丝难堪。
他下意识往左侧了侧身子,右手抬起,快速将卷起的左侧衣袖放下。
动作虽然很快,但快不过李絮的火眼金睛。
只短短一瞬,她便锁定了目标。
视线先是落在左臂上那道一闪而过的巴掌长狰狞伤口,而后移到桌面上那团带着些许血迹、还沾了些黄绿色药膏的布条上。
她心情极度复杂,走过去凶巴巴道:“遮什么遮?药都没换,这是怕感染不成功吗?”
大夫在旁附和:“可不是嘛?你这伤口挺深的,还发着烧,可不能随便接触脏东西。咳,你这衣衫是挺干净的,不过还是比不上这专用的裹伤布,刚刚才用热水烫过又烘干的。小伙子,这是你兄弟?你来得正好,赶紧帮我劝劝。这人呢,就得惜命,不能仗着年纪轻就作死……”
李絮肃容点头:“您说得对!”
魏渠神色无奈地看向她,欲言又止。
李絮哪里猜不出他的意思,磨了磨牙,从随身小包里掏了两瓶药出来。
“大夫,这个是我朋友送的上好伤药,劳您帮忙看看对不对症。我不通药性,不敢确定您先前开的药跟这个有没有相冲相克。”
大夫接过来,拔开塞子闻了闻,倒了点在手心仔细辨认,不多时,眼睛亮亮地得出结论。
“都可以用。这瓶是好药啊,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不过药性没有另一瓶合适。这个用的虽然都是普通药材,配方却十分精巧,能将药性发挥到最大,一点也不浪费。唔,有点像是某本医书上记载的失传秘方……小伙子,你这药还有没有多余的?我愿意出钱买!”
李絮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
这两瓶药出处不同,前一种是之前李能给的,用的都是珍贵药材;后一种则是千鹤出品,物美价廉是最大特色。
她难得没有把奸商属性贯彻到底,听得对方报了个合理价格,就点头让出。
方才听赵八达说,这次遇袭颇为凶险,若非李絮派来的两个先锋镖师及时赶到,遇上他们,帮忙击退敌人,再加上这位大夫好心收留,帮忙打了个掩护,他们一行人怕是要损失惨重。
这处宅子就是大夫本人的,治病治伤十分积极,据说还时不时给附近的镇民、村民免费义诊,是个好心肠的人。
反正,她为防万一每次出门都会带上一整个匣子的各类千鹤牌药物,外伤类就有七八瓶,分一瓶给这位大夫做研究也无所谓。
大夫得了药,喜滋滋抱到自己屋里研究去了,连重新上药的工作都扔给伤患的“表弟”。
“表弟”倒是不介意亲自动手,可惜表哥不肯,最后是充当护卫的镖师之一顶上,还是在隔着一扇门的李絮口述指导之下进行的。
先用烈酒将伤口重新清洗一遍,包括已经泛白的皮肉,擦拭干净后,再涂上千鹤牌伤药。
一切处理妥当,魏渠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
见李絮扔过来一块帕子,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额头冷汗,全是疼的。
伤口有些深,要充分清洗就得把裂开的伤口用力扒开,酒精刺激极大,再加上后来的药粉也极辣,简直比刚受伤时还折磨人!
因贺谚也发着低烧,赵八达没有久留,将李絮带到地方就离开了,方才的镖师将水盆、脏布条带出去处理,这会儿屋里只剩下魏渠二人。
外伤药独有的辛辣气息萦绕鼻尖,方才装出来的凶巴巴神情早已消失殆尽,只余愧疚。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