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小病罢了,如无意外再过六天就能好。”
梅远鹤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六天?难不成,你还自学了医术?”
他之前不觉得魏渠这个寒门士子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还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他入院时“侥幸”得到的头名抢过来,结果,大半年下来得到的只是一次
次的挫败,尤其是这次乡试的结果让他意识到,他低估了对手,也高估了自己。
他不仅输给了魏渠这个解元,还输给了过去并不显山露水的楚维,只拿了个第三名!
殿试第三名还有人记住,可乡试,呵!
即便不愿意认输,他也不得不服,出于某种他自己可能也没有深刻意识到的慕强心理,这段时间对魏渠愈发亲近,连过去看不惯的冷脸都觉得生动许多
。
魏渠冷静解释:“没有。只是听人说过这么一个理论,正常的健康人若染上风寒,大多能在七天内康复,吃不吃药都差不多。后来花了点时间留意,也
问过一位老大夫,似乎确有此事。”
说着说着,嘴角突然出现一抹可疑的弧度,眼中也多了点柔和笑意,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自诩见多识广的世家子弟梅远鹤不禁啧啧称奇:“还有这种理论?那你做什么在脸上蒙布?难道这布巾浸泡过什么药水,蒙上就能加速康复?”
魏渠:“……不是,只是防止传染他人。”
这年头没有传染病的说法,一般都说时疫、病气。
梅远鹤又听到一个新鲜名词,以为对方又偷偷用功看了某本生僻典籍,立马追问求解,得到答案后恍然大悟。
“居然还可以这样防治疫病么?似乎挺有道理的。魏兄,你认识的那位老大夫本领挺大啊,怎么就窝在这小地方?我觉着,他要是去太医院试试,说不
定能进去。”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魏渠意味深长道。
梅远鹤没有多想:“那倒也是。不过这法子既然可用,大可传播开来。咱们大靖近几年虽然没有大疫,但小疫时不时也有出现。魏兄,我想在家书中提
一提这事,你看行不行?你放心,我不会漏了你和那位老大夫的功劳。对了,那位老大夫姓甚名谁?”
过去李絮随口说起这些事时的模样忽然浮现眼前,魏渠不禁哑声。
“她淡泊名利,不看重这些。你随意处置便是,也不是什么珍贵的方子。只是有一样,这布巾得日日更换,手碰过就得洗,尤其是用膳前。不然,一样无法隔绝病气……”
两个年轻人并不知道,他们今日的对话会对不久后爆发于京畿一带的一场小疫造成莫大影响,而远在海西府李家老宅的梅氏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冲动南下会救自己一命。
此刻,她正站在娇颜香粉铺门外,看着柜台后头那个纤瘦的身影发呆。
“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女伙计笑眯眯上前。
梅氏恍若未闻,身体却像领先意识般,先一步跨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