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登时一个激灵,赶紧甩甩头,转身进厨房看锅。
有的事不该多想,还是想想今晚吃什么比较现实。
锅里的两只大肥鸡死不瞑目地飘着,水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黄色鸡油,冒着白烟,有细小的水泡缓缓而上,灶膛里不怎么亮,只有两块不大的红炭在慢悠悠加温。
李絮用筷子给它们翻了个身,轻戳鸡腿内侧部位,感觉差不多到时候了,去地窖里取提前冻好的冰块,而后过冰水,鸡皮会收缩,变得爽滑紧致。
一只自家吃,另一只要带去给李爹和魏氏上坟。
昨天回得晚来不及去,今天却不能不去。正好躲一躲来求春联的人,省得又有人拿她婚事说嘴。
果然,鸡一出锅就有排队的妇人走到灶间门口招呼,开始拉家常。
来的村人早就闻到里头飘着鸡肉的香味,也不以为意,过年的家家户户都会杀鸡,大年夜和正月里能吃上两三只,不出奇。本来只是想八卦的妇人走近一看,却发现李絮处理鸡的手法十分特别,话到嘴边忍不住拐了个弯。
李絮也乐得跟她聊美食,将家常白切鸡的做法教给她,并神秘兮兮说这是四方楼传出来的方子,只是没告诉她,四方楼的很多方子都是她卖过去的,更隐瞒了一些前期的关键步骤。
她有契约道德,保密是肯定要的,教一教表面功夫无妨,当是买个清净。
妇人一听,眼睛都亮了,哪里还顾得上八卦那些有的没的,秘方才是关键!要是学会了,今后岂不是也可以跟魏家一样开个食店,专门卖鸡,钱财滚滚来?
这下连春联也懒得排队讨了,直接回家磨刀霍霍向公鸡。
李絮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秀才,魏广仁过去常年包揽村里人的春联。
他是老好人,帮人写了也不好意思收钱,只能看各人。有的人做事讲规矩,至少也会拎点东西过来。哪怕是半斤米意思意思都好,去外头请人写也要花钱呢,还未必好看。
后来魏渠长大,那手好字渐渐崭露头角。村里人不会鉴赏,也长了眼睛会看,晓得魏渠的字比他爹的好看,都要他写。
他也人小鬼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遇到往年愿意给自家东西的,就直接帮忙写了。不给的那些,他直接拽文扔大道理,说儿子不能越俎代庖夺父亲的功劳什么的,反正不肯写。
反正,不管过去如何,至少今年秋闱过后,人人都愿意拎东西上门了,份量还比往年厚上三分。
冯家的人也来了。
冯婶今年手头阔绰,让长媳将贾家送来的礼品拾掇了些自家用不上的,拎过来充数,乍一看挺能唬人,其实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魏家也不大用得上,倒是能做回礼给其他亲戚。
冯婶不愿意亲自出面低头,在家倒是跟长媳趾高气扬对门联内容提了不少要求,什么要喜庆又不能太俗,不能跟之前的或其他人的重样。
一句话,事儿多。
冯家长媳哪里敢如实转告,来了魏家什么都不敢提,只客客气气先谢过魏渠愿意代笔的情谊,又委婉问起年后学堂的事,得到肯定答案乃至报名、开学具体时间时才彻底放心。
“舅母,你们先忙着,我带小莲她们去李家村。鸡我放锅里温着了,身上还抹了层油,炭火抽掉了,不冷不热的,晚点吃饭再端出来就好。味道比不上现做的,却也不差。”
王氏哦哦应着,心里懊恼。
早知道就先把大郎和外甥女打发出去李家村,写什么春联呀,明天又不是赶不及。这下可好,又少了一个可以独处的机会!
唉,她这个做娘的真是太难了,想撮合还怕招来反弹,只得这样迂回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