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五的新师傅不是旁人，正是小秦大夫。
去年家里出事，他们孤儿寡母被撕下仁慈假面的主家远远发卖，还灌了药。不只是坏了嗓子，还险些让黄小五高烧病亡。好在他熬了过来，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来买人，提及他们这对老弱病残时有些嫌弃，便生出装傻的心思。
一个哑巴加上同样失声的傻子，主家一定就放心了，也不用怕被卖到一些腌臜地方，做苦力什么的都比那等境地好。没曾想他们运气不错，竟遇到了如今这位女东家。
在白城安定下来后，黄小五不愿继续装傻，慢慢变得正常起来，现在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大病后遗症逐渐恢复、比普通孩子反应慢一点、并不算太笨的可怜孩子。
他给李絮的印象也大致如此。
虽然不够聪明，学正经医术是不太行了——他们不会在白城待太长时间，这点时间教不来，小秦大夫也未必愿意教——但，学点鸡鸭相关的医学常识还是可以的嘛。
鸡鸭们病了，又不需要诊脉什么的，主要就观察它们体温、呼吸是否正常啦，眼睛、口鼻有无奇怪的分泌物啦，还有肉髯、羽毛、皮肤、爪子乃至粪便等。这些都是外在表征，只要用心记忆常见病的症状，再搭配一本养鸡指南小册子，对症下药就行了。
李絮还打算把人工孵化的技术教给他，当然，不只是他，还要教给养殖场的其他员工。
黄小五年纪不大，干不了重活，厨房活计相对轻省，养鸡鸭也算不得繁重，李絮心里没有压榨童工的负罪感。对这种没法读书、没资本在家玩玩具的孩子来说，不给他们干活的机会才是苛待呢。
李絮过问完白城员工们的表现，又亲眼观察过一遍，心中还算满意，直接把招新名额给出来，让他们举荐亲朋好友来帮忙。不过有前提条件，来的人不能偷奸耍滑，一旦发现就把那人和举荐人一并炒掉，若有违犯律法的还要送官！
男女伙计们刚拿到开年红包的欣喜还没过去，就得了这个好消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再也不羡慕黄嫂母子了，下了班纷纷去找人拉过来面试。
最后总共选了七人出来，都是原本员工的丈夫、妻子、姐妹兄弟什么的，大都是近亲，只有一个孤儿引荐了他家的老邻居，交情很深厚的那种。反正，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一提溜就是一串，不用怕找不到人。
加上黄小五就是八人，放到养殖场里，差不多一边两人，分管鸡鸭鹅和猪。
这八人当中，李絮又挑了其中最细心谨慎的三人（黄小五依旧符合标准），教他们人工孵蛋，又让八个人都来听小秦大夫的兽医学讲座。
比较麻烦的是，这八个人都不怎么识字，只有年纪最小的黄小五认得一些常用字，是这大半年来跟脾气不错的掌柜学的。可惜，他不会说话，沟通存在障碍。
这导致她准备好的小册子没处发，只能先放在管事那里管着，让八个人抓紧时间死记硬背，记不住时再去问识字的管事。
跟八个人一样，这管事也是个关系户，是点心铺子掌柜的堂弟，跟亲兄弟差不多的关系。
掌柜的倒是想兼职，李絮没给他这机会。养殖场事情可不少，整天在鸡鸭鹅猪群里转悠，难免一身怪味，总不能转头又去点心铺子做买卖，叫顾客们大倒胃口。
那些有钱人最挑剔，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以后的作坊倒是可以让他兼管，掌柜的得了准信，便高高兴兴把堂弟塞了进来。
小秦大夫万万没想到自己被高薪雇佣的用处在这事上面，一开始还有点不乐意，后来被李絮灌过一通鸡汤，居然也想开了。反正李絮不限制他给人看病，他完全可以两手一起抓，闲暇时给人义诊积累经验嘛。
至于兼职兽医的事，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这白城好歹还是个州呢，居然穷嗖嗖的，比新平县还不如。好歹后者离府城近，交通还算便利，经济不至于很差，比离府城二三百里的白城强多了。
这次来的八个人里还有两个面黄肌瘦的，明显是长期吃不饱饭，饿的。能教他们多一门手艺，今后日子多少能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