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多商贾看在眼里,神色也为之一变。
他们当中大都隐隐约约听说,那李东家运气好,搭上了一位回乡养病的京城贵妇,靠着后者撑腰,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权将军的阴谋,还给予反击。
如今,那位将军大人果然还是按捺不住,终于要出手收拾李东家了么?
不过,献给朝廷的秘方到底是什么神奇物事,还能扯到里通外敌这种罪名上来?
他们猛地回过神来,今天过来之后,他们当中不是没人跑去找盘二打听,但都没结果。他们还怀疑是不是被朝廷征收了就不让李东家再卖了,正打算继续探口风呢。
盘二被抓进去一回,还挨了几板子,倒也没被吓破胆,反倒是出来后亲眼看到东家和东家的靠山大发神威,胆气也渐渐壮了起来。
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皮笑肉不笑道:“军爷明鉴,草民这里的生意早就跟知县老爷报备过的。”
“知县大人公务繁忙,怎么可能有闲暇过问城里每间铺子都卖的什么?我接到线人密报,说是你们私自出售重要军资!”
亲兵朝后头招手:“都给我进去搜!若有人阻拦,即刻格杀勿论!”
“这位军爷好大的威风啊!什么重要军资?我老头子见识短浅,只知道军资都是些兵铁盐马,可没听说过盖房子的原料也入了这行列的!”
海老爷子本来转了一圈都准备要走了,却被这么一出插曲绊住脚,脸色不大好看,忍不住出言讥讽。
商贾地位低下,隔三差五要送钱疏通关系,这也没什么,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可你权大将军的吃相是不是也太难看了?果然是个不通文墨的武夫,连杀鸡取卵的道理都不懂!
前阵子海家出了回血,连他这个不管事的老头子都有些肉痛,后来权将军倒霉,却也没听说上头要勒令他归还赃款什么的。哼,那点薪俸跟他在甘泉县搜刮走的财富比起来,算什么?
亲兵冷道:“从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是军爷还是我是军爷?老头,你要想问个究竟,不若跟我回去亲自问大将军?”
海老爷子气呼呼地嘟囔:“那也得有个凭证,总不能随便指个什么就说是军资吧?”
其他人不像他,大都噤若寒蝉,只能眼睁睁看着军士们闯进去乱翻。好在今日来的人不算多,动作虽然远称不上斯文,但也没有抄家打砸那么粗鲁,也就是把屋里的东西弄脏弄乱而已。
海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积累几代下来,倒也培养出一两个子弟进入官场,其他家族也是类似的情况,只是这些人大都资历不足,话语权不大,故而上次的事都选择暂时忍让。
不过,看权将军最近的所作所为,显然是个气量小又目光短浅的,颁旨的黄袍使才走几日,就按捺不住要报复了。要是让李家那女娃儿真栽了,将来他还不是把甘泉县这些商贾都看做自家后院养的鸡,哪天想喝鸡汤了就随便捉一只出来杀掉?
海老爷子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给了其他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已经在盘算回家后怎么跟做官的子侄写信说道这事。
不料,一转眼却看到盘二没有愁眉苦脸、战战兢兢,反倒是十分冷静的样子跟在后头,眼中似乎还闪过点狡黠的光。
“这小子怎么——难道那丫头还留了后手?”
果不其然,一直等到某个军士的手即将碰到玉如意时,盘二才“慌张”大喊:“小心!那是御赐之物,不可毁坏!”说着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玉如意,跟心肝宝贝似的,谁都不让碰一下。
军士动作一滞,果然收了手,甚至主动闪开两步,生怕挨着盘二,他再来个失手什么的,回头反咬成被他撞的。这罪名他一个小兵可担不起,也不想担,他就是来凑个人头混的。
皇帝给李絮的封赏已经赐下,跟她和梅氏预计的差不多,除了圣旨上把素未谋面、不知是圆是扁的她夸了一通,拢共就给了一对玉如意并一千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