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下一句话就是:“大人说今天是您生辰,想替您庆生。不知道,今天晚膳您能不能过去县衙跟大人一块用?”
李絮下意识就要婉拒:“这……”
长生表情变得可怜巴巴:“大人一早就吩咐了厨娘,让去菜市场买了好些肉菜整治,还提前炖了鸽子汤。而且,大人这几天忙于公务,一直不肯好好吃饭,觉也睡得不多。前天晚上几乎通宵,昨晚好不容易劝了大人不看公文,本来以为能睡个好觉,结果到了后半夜不知怎么又爬起来了。唉,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您就去劝劝大人吧。公务什么时候都忙不完,可不能把身体累垮啊!”
长生年纪不大,跟葵娘差不多大,还是过完年王氏拉着李絮去牙行一块给魏渠挑的书童。他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又被辗转卖过两次,身世颇有些可怜,生得又不差,再做出这副样子,很难让人不动容。
更何况,长生话中提及的魏渠饮食作息问题也让李絮生出些许担心来,甚至有点心虚。
李絮只能露出个假笑,点头应下:“表兄有心了,也多谢你。”
等长生高高兴兴走开,李絮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烦躁地按了按额角。
昨天她虽然没直接拒绝,但也算是半摊牌了,解决了近日来压在心头上的大难题,可为何没有半点松快之感,反倒更加憋闷呢?
华灯初上之际,李絮依约来到县衙后院。
酒菜皆已上齐,本以为会很忙的魏渠已经在桌旁等候,没有着官袍,换了身七成新的月白色家常长衫,看上去依稀有点眼熟。
这一瞬,她忽然记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句诗,心中愈发忐忑。
做了一日心理建设,此刻依旧有种近乡情怯之感,尤其是记起那身衣衫是他在嵩阳书院读书时她让人做了捎去的之后。
李絮心里打着鼓,悄然走近。
魏渠侧对着她,一动不动,似乎在出神,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表哥?”
魏渠慢了半拍才回过头来,定定看了一会,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过来坐。”
李絮扫了眼菜色,发现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家常菜,不见得有百味楼色香味俱全,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她心头微叹,沉默着坐下。
平时在家吃饭时,魏渠这人都很讲究君子之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践行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必要情况他可以一个字都不说。今天却很难得,先是默默替她舀了碗汤,又替她斟酒。
“今日是你生辰,爹娘他们都不在身边,我代他们敬你一杯,祝你生辰安康,长乐未央!”
李絮闻得出来,这只是度数极低的果酒,空气里有股甜滋滋的味道,也不矫情,忙举起酒杯回敬。
“多谢表哥,我也祝你前程似锦,官运亨通。”
魏渠一饮而尽,又添新酒:“我还要谢你这一年多来的关心和帮忙,还有此番,若没有你及时赶来鼎力相助,现下说不定是个什么光景,孙家这颗毒瘤也难以连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