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烦躁点点头,又跺了跺脚:“别傻愣着了,要是耽搁了姑、公子的病情,看我不揍你!”
“我这就去请大夫,你等着,很快的。”
长生果断把篮子塞进小莲手里,一溜烟跑了。
小莲皱了皱眉,低头看过竹篮中的物事,又挑挑眉,扭身进了李絮屋子,继续给她换凉帕子。
虽然头昏脑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有些迷迷糊糊的,方才屋外的对话还是断断续续传进了李絮耳里,只是她懒得睁眼,也没瞧见小莲提了个篮子进屋。
“长生来说什么了?”她轻声问。
“没来得及说,应是送果子的。有枇杷,还有个黑黑的不知什么,瞧着都挺水灵的。您要是想吃,奴婢去洗一些?”
李絮一愣,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扭头往床外侧看了眼,果然看到桌上突兀多出的那只竹篮,里头一半橙黄、另一半紫黑,依稀可见果形轮廓。
“桑葚?该不会是昨晚上那些吧?”
她咕哝一句,小莲没听清,一脸问号地看她,只得含糊过去:“咳,我是说,那种紫黑色的果子叫桑葚,酸酸甜甜,挺好吃的。你拿下去都洗了,给丁四毛五两个也分一些。”
小莲嘟了嘟嘴,圆圆脸蛋气鼓鼓的:“还分那两个傻大个做什么?连主子生病了都不知道!”
李絮眼神微动,笑了笑:“只是小病罢了,不是很严重,他们的职责也不在于此。罢了,你也不用时时刻刻守着。瞧你这一身的狼狈,想必来得匆忙,正好下去跟店家讨些水洗果子,再给自己打盆热水洗漱。”
小莲来到客栈时也就比长生早一点,她是跟着商队来的海西府,结果半道上从甘泉县送货过来的,得知李絮人在敖县,且当时因为赶路匆忙只带了丁毛两人,生怕李絮没人照顾,索性自作主张跟着过来。
没想到,这趟来得忒巧,一进屋就见着个烧得晕乎乎的李絮闷头大睡,隔壁的丁毛两个全无知觉,一个出去买早点了,另一个还在傻乎乎想
着东家今天怎么起晚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敲个门问候一声。
小莲摇摇头,垂眼一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急着赶路,身上脏兮兮的,平时也就罢了,姑娘正是病弱的时候,合该更小心些,忙应下去了。
屋子安静下来,但也只是相对而言。时下的屋子隔音效果都好不到哪去,更别提这种小县城的客栈了。现在又是上午时分,一楼大堂时有说话声传来,还能清晰听到小二跑上跑下接引新客入住的动静。
小莲今天是跟着商队过来的,虽没提到具体,但从近几日敖县的动静也能猜到,大抵今天又来了一拨商贾,可能是来考察的,热闹自然免不了。
李絮身上没什么力气,头却闷闷的疼,再加上外头吵闹,也睡不着,便慢悠悠打了个呵欠,翻身朝外侧躺着,右手压在耳下,眼皮微微耷拉,要睡不睡的样子,视线却没怎么离开过重归空荡荡的桌面。
不多时,长生带着大夫急匆匆来了,丁四也拎着早点回来,加上个一脸愧色的毛五和严阵以待的小莲,屋里被挤得满满当当。
“怎么样?我家公子病情如何?要不要紧?”
大夫认得长生是新县尊的随从,又是个小有本事的,如何诊不出眼前这病人实非“公子”乃是女娇娘,难免联想得多了些,态度便颇为恭敬,也不说那些晦涩难懂的术语套话。
“放心,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劳累过度,又偶感风寒罢了。老夫开个方子,吃上两三日便可。”
李絮一听就对小莲说:“你看,我就说吧。就是个小感冒,吃不吃药过几日都能好,你偏把自己急的。”又转向大夫,笑道:“我瞧这丫头双颊赤红,眼带血丝,一副上火的架势,劳您给她也开副方子,记得黄连加多点。”
小莲瘪瘪嘴,没敢反抗。
大夫笑呵呵应了这差事,果然给小莲开了个苦苦的降火方子,黄连份量还不少,单从小莲拿起第二张药方时脸色之苦就能窥见一二。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主仆二人先前那点猜疑、以及短暂分离造成的隔阂感倒也消散不少。
李絮看得分明,小莲其实是故意卖惨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