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思各异,面上却都毕恭毕敬表示,尽忠职守是他们应该做的,不敢邀功,云云。
“只是,这些人行踪成谜,竟不知如今是躲进了岭南境内,亦或是还藏匿在普通百姓当中。若是后者,魏知县,你须得有个章程。”
魏渠微微皱眉,这左侍郎莫不是怀疑那些被他轻轻放过的金盆洗手前山贼们可能有问题?
他也不是没想过类似的可能,为了尽可能做到公正,当时整理众前山贼罪状多寡时还设计了检举减罪、奖励环节,又有诸多乡民百姓作证,
失误率应该能控制在极小范围内才对。
就算有探子细作混入那群人当中,占比也高不到哪去。这群前山贼基本上都是敖县附近某村庄的本土人士,又多半拖家带口,在外还有亲朋
好友,岂是随便一个外来探子能冒充的?
魏渠并没有直接为自己辩驳,而是耐心将当时处理此事的细节道出,又表示,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左侍郎提点得也很在理,他准备派人将
那群人重新审查一遍,以防万一。
左侍郎没有继续揪着这点不放,又将孙家一干心腹奴仆的提审讯问记录卷宗细细看了一遍。
从公房出来时,天色愈发暗了,暴雨也有逐渐转小趋势,廊下凉风裹挟着细碎的雨点扑向脸庞,清清凉凉,激得人精神些许,心头却始终笼
罩着些许阴霾。
长生送了伞和蓑衣过来,顺口提了提李絮出门一事。
“去纸坊?这种天气去纸坊做什么?”
“听说是贺家的纸匠到了城外,不知怎么被拦住进不来。大抵是管事的做不了主,请表少爷过去出面或拿主意吧。”
听到前半句,魏渠眉头又是一皱,顿时想到方才卢校尉走时那桩心事,就暂时忽略了后半句。
这些兵痞子还真是……
卢校尉看着挺正直一人,怎么底下的兵卒这么让人一言难尽?
大靖的军队如果都是这种德性,也怪不得多年来没法将岭南之地重新归入朝廷版图了。
再想到这三千兵马的来历,卢校尉的空降,魏渠也无奈了。
走了会神,思绪才重新回到长生的话上来:“等等!你刚刚的意思该不会是,她出城接人了?”
长生挠挠头:“小的不知,表少爷出门前只说纸坊有事要出去一趟,旁的细节还是小莲说的。”
“她什么时辰出去的?带了多少人?”魏渠眸色沉沉,看向远方铅灰色的低矮云层。
“只带了丁大哥毛大哥两个。约莫是未初走的,就是先前下雨前两刻钟左右……”
长生说着说着,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场雨已经下了一个时辰有余,也就是说,表姑娘已经走了近两个时辰,人还没回来。
关卡在城外二十里地,正常来说,来回一趟一个时辰差不多够了,但若被暴雨阻隔,花上多一倍时间也不出奇。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魏渠满意。
他迟疑了一瞬间,决定提前解决官兵扰民一事。
“去备马,随我出城。”
长生忙不迭去马厩牵马,又点了两个衙役跟上保护自家大人,几人刚要出县衙,就见一骑如风驰电掣般飞奔至跟前。
马上之人没戴蓑衣,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只依稀认出是丁四。
丁四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扑通一声跪下,哽咽道:“魏大人,东家出城时遭遇山崩,马车躲避滚石时不慎坠下山崖……求大人下令,派
人去寻东家!”
魏渠浑身一僵,只觉得寒气入骨,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