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
既是奸细,却又留着不打发了去,又似是与那侯府有关,里头必有玄机。
先前一闪而过的荒谬猜想再度浮现心头,魏渠脸色愈发凝重。
这几日虽然忙于追查孔家等人的事,但有左侍郎等人坐镇主持,他这个小角色倒比刚到敖县时松快了些,也能忙中偷闲找徐大说说话。
徐大是个粗豪汉子,侦查起敌情行踪来是把好手,但在日常生活中却没那么细的心思。魏渠没费多大功夫,就从他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
信息。
虽然不多,但,结合前后种种,那个猜想已然呼之欲出。
魏渠呼吸一紧,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忧,怀中那封才收到的家书也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你的意思是,小莲是侯府的人?”
李絮摸了把膝头的小狸花,神色淡淡颔首,目光却没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果然,魏渠问出这句话时语气里更多的是笃定,几乎听不出多少疑虑。看来,他也早有怀疑。
李絮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做出摊牌的决定,现在,魏渠的反应更让她坚定了想法。
原主身世既然另有隐情,饶是她和梅氏两边都能继续维持现状,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却也不能保证这一点永远不被有心人发现并利用,
甚至威胁到侯府、乃至跟她关系匪浅的魏家人。
她不希望魏渠将来受到这件事影响,甚至是糊里糊涂被人算计。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摊牌,以他的心智,有所提防的前提下还想算计成功,
怕是要以至高无上的皇权相压才有可能。
李絮神色微敛,很平静地将事情说出。
虽然她努力淡化了李家夫妇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但,他们做过的事却是避无可避。哪怕彼此间并无多少亲情,连印象都不剩几分
了,魏渠还是感受到一股难言的羞愧。
原来,过去那个被所有人嫌弃懒惰馋嘴的“表妹”居然是本可以躺在富贵窝里娇生惯养的名门千金!
只是因为姑姑姑丈两夫妇的一念之差,或者说,就是因为他们的贪婪和恶意,她还在襁褓中便被迫带离亲娘身边,沦落到那样穷困潦倒的家
庭,以致明珠蒙尘,才活成了后来那副样子!
怪不得,他们对“表妹”并不上心,才那么小一丁点大,就舍得把她长年累月放在魏家寄养,偶尔回来时也不怎么亲热。敢情根本就不是亲
闺女,所以不心疼。
魏渠甚至忍不住想,姑姑姑丈那几年不着家瞎跑,是不是为了躲避侯府的追查。毕竟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不如两个成年人好找。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为了大家都好,最好还是保持现状。我本也不是什么名门贵女,当下的生活就挺好,没必要折腾。”李絮总结。
听到最后一句时,他心中大震,下意识抬眼看她。
“你,不后悔?”
她不假思索反问:“有何可悔的?难道你很介意?”
魏渠摇头:“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公。”
“哪有那么多不公呢?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陷入短暂的沉默,直到脊背失去了新主人关注的小狸花不满喵喵叫出声,才被打破。
李絮清了清嗓子,又轻描淡写将自己最大的担心点出,让魏渠今后在这方面多留个心眼,省得寒窗苦读十年换来的功名官途因她这点陈年旧
事而毁。
“此事,知情人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