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的人品心性,就知道差不到哪儿去。将来,老一辈的人总是要先一步走的,底下的妹妹要嫁人,两个弟弟将来也要成家,分出去单过
,子女也会长大成人离开你。所以啊,最关键的还是要嫁的这个人对你好不好,能不能对你一辈子好……”
李絮静静听着,不知怎的,思绪忽然飘散开来,心头微酸。
知道这道理的人未必能做得到,过好这一生,正如梅氏自己。
梅氏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人生道理,总算想起正事来。
“那么,这门亲事你愿不愿意呢?”
按例,姑娘家被长辈问到这种问题的时候都要红着脸垂下头去装矜持。若是愿意,就回一句“都听母亲的”;若是不愿,则可保持沉默。
李絮为数不多的娇羞已经被方才梅氏搞的突然袭击提前透支,又还沉浸在为梅氏姻缘的坎坷不幸而唏嘘当中,没法立刻抽离情绪,连装都懒
得装了。
她眨眨眼,点了下头:“愿意是愿意,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梅氏显然也被她的直接和“厚脸皮”震住了,慢半拍才问:“什么条件?”
“婚期必须定在明年,我现在还不想马上成婚。”
“这是自然。明年你才十八呢,也不算晚。好日子一般都在春天,三月或四月都可以,正好春光明媚,百花盛开,天气不冷不热,新嫁娘也
不必太辛苦。现在已经快五月了,你生辰在三月,到时咱们给你过完生辰再出嫁,日子干脆就定在四月。那就还剩下十一个月可以筹备,时
间倒是刚刚好……”
梅氏似乎被王氏传染上了做事风风火火的习性,居然三言两语就敲定了婚期,又开始拉着李絮讲她的嫁妆。
虽然女儿刚出襁褓就被人带走下落不明,找了许多年也杳无音讯,但,梅氏依旧瞒着绝大部分人,让梅嬷嬷帮她悄悄置办了些好木材,就是
为着侥幸重逢的这一天。
绝大多数体面人家都会从女儿出生开始收集好木头,等到女儿长大定亲,就可以直接将木头拉去打家具,再置办些其他的,如布料、首饰、
田地、商铺什么的,差不多就齐全了。后面这些都可以现买,好木材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李絮不懂这些门门道道,也不像时下的姑娘一般恨嫁,今年春天之前压根没有要成婚的心思,就更别提主动花钱采购木头了。有那钱,还不
如拿去开多两间作坊铺子,既能挣钱,又能创造多一些工作岗位,你好我好大家好!
她手头也不算宽裕,每一笔开销都是精打细算,几个月后还得给宁子成还贷呢。若靠她独自置办嫁妆,也能置办出一份在平民百姓看来十分
不错、甚至称得上富贵的嫁妆,但在梅氏眼里绝对是不够看的。
李絮已经放平心态,决定厚着脸皮接受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好处,其中自然也包括梅氏即将为她置办的嫁妆。
不过,她被那些复杂的木头名称、年份、可以打的家具种类、家具花样搞昏头前,依旧记得委婉提出:“母亲,在外人眼里,咱们毕竟只是
干亲,且小侯爷还未成婚。为防有人说嘴,您可千万别准备得太多,不然,我心里也不安。”
梅氏含笑道:“你放心吧,总不至于掏空了侯府去。那孩子,我亦亏欠他良多,将来整个侯府都是他的。这次,我只动自己的嫁妆,这样可
好?”
李絮欣然答应,却不知对方笑中深意。
直到数日后才无意中从梅思芙口中得知,梅氏口中所谓的自个的嫁妆,其实跟侯府家业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