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还没坐热乎,顾燕婉突然含着泪委屈开口:“数日不见,妹妹瘦了,可是怪我和荣哥订亲的缘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姐姐也是情非得已……妹妹能否原谅姐姐?”
裴道珠保持微笑。
这就是顾燕婉道歉的方式?
真够特别的。
她柔声:“好好的,姐姐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退婚的是你呢。”
她不接顾燕婉的话茬。
第三者上位的人,不配得到谅解。
顾燕婉面颊发烫,紧了紧手帕,又故作关切道:“妹妹今日怎么打扮得如此素净?竟也不戴点珠钗首饰,瞧着冷冷清清怪可怜的。若是手头紧张,姐姐那里有一套银饰,你若不嫌弃,姐姐叫侍女拿去送你。你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姐姐才能放心呢。”
裴道珠捏着香帕,不肯叫其他人看轻了自己。
她娇声:“年幼时最爱拿金珠宝贝妆点自己,如今读了许多书,才明白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任其自然才是女儿家最好的妆点。金器戴得多了,反倒显得俗不可耐。”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顾燕婉的花冠和金步摇。
众人像是心有灵犀,一齐望向顾燕婉。
初看时觉得惊艳,可看久了,便觉老气庸俗。
顾家娘子,确实不如裴娘子来的美貌动人呀!
顾燕婉快要呕死。
小贱人!
穷就是穷,扯这么多歪理做什么!
老夫人也是年轻过,哪会不明白她们的明争暗斗,二房退婚在前到底是理亏的,于是慈蔼笑道:“阿难尚还年幼,确实不该打扮得如此素净。江嬷嬷。”
阿难是裴道珠的小字。
南朝佛教盛行,十分流行以佛家语取名,“阿难”在佛家语里,意为欢喜无染。
江嬷嬷捧出一只紫檀木盒:“这是老夫人的赏赐,一套红宝石头面和一套翡翠头面,很适合裴娘子。老夫人喜欢娘子,娘子收下吧?”
裴道珠惊喜。
有了这两套贵重首饰,说不定就能保住祖宅了!
她正要起身去接,对面突然传来一声“且慢”。
她望去,说话的是萧玄策。
他指节修长白皙,端着碧色茶碗,笑得淡然:“裴娘子不爱钱财,阿娘何必赏她金银之物?这是对她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