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姐姐,已经出嫁了……
她用过的妆镜台上,还摆着一盒未曾用完的胭脂。
谢麟怔怔站在原地。
他凝视那盒胭脂,过了好半晌,才拿起它,放在鼻尖下轻轻嗅闻。
十六岁的少年,从不知忧愁是何滋味儿。
曾骑金羁白马,呼朋引伴轰轰烈烈地穿过大半座建康城;曾醉卧歌楼一掷千金,听伎子哼唱江南的采莲小曲儿。
没有记挂也没有牵绊,他是天底下最潇洒快活的少年。
可是这年夏天,却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少女。
一颦一笑他都喜欢。
别人眼中的矫揉造作,在他眼中却是古灵精怪。
少年第一次动了心。
也因为动心,第一次知道原来世间有那么多的烦恼……
谢麟倚靠着妆镜台,握紧那盒胭脂,独对空空荡荡的闺房。
若他有十万两纹银,该多好?
他想着。
可是春闺似梦。
少女没有时间等他长大。
……
轿辇从侧门进了金梁园。
因为是纳妾,所以礼制规格算不上隆重。
萧衡没有邀请什么客人,在场的宾客大都是主动前来,想趁他纳妾的机会,多送一些贵重礼物,好跟萧家攀上关系。
新房。
已是黄昏,园子里开了十几桌酒席,来闹喜的女郎和郎君们都出去吃酒了。
裴道珠安静地坐在榻上,摆弄一把绯色团扇,窗外的热闹穿不透她的心,那张娇艳如玉的小脸上透出肆无忌惮的冷漠。
虽说做妾是她痛恨的事,但萧衡毕竟是个护短也要面子的人,做他的女人,这辈子至少不会再被送去北国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