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随从:“新年之后,给裴道珠的月钱再翻一倍。”
他看过裴道珠的嫁妆。
裴茂之给的那些东西,怎么好意思叫嫁妆?
分明都是些破烂玩意儿。
既然她的嫁妆底子没有崔柚丰厚,他便悄悄补贴些就是,也叫她想吃就吃想玩就玩,不必在别的女郎面前自卑。
随从称是。
心里却想着,裴娘子可以随意支取账房银钱,这几日已经毫不客气地支取了五千两雪花纹银,另外还得了宝屏斋这只下金蛋的母鸡。
建康城的女郎们,谁也没有裴娘子阔绰。
偏偏主子还觉得她没钱,还要再补贴月钱……
他忍不住嘀咕:“当初乌衣巷春日宴初遇时,您嫌弃裴娘子是爱慕虚荣的庸脂俗粉,可您现在生怕她不虚荣似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往她手里送!莫说家族里的几位正头夫人,就算是大家族的掌上明珠,怕也没有裴家娘子过得富贵悠闲吧?您这转变也忒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被美人迷了心智呢!”
萧衡驻足。
他面无表情地瞥一眼随从。
随从连忙低下头,揪住衣摆,更加小声:“属下说的都是事实,您瞪我作甚……”
萧衡收回视线:“我的女人,爱慕虚荣又有什么关系,我能满足她所有的虚荣心。”
他就喜欢裴家小骗子身上那股市侩劲儿。
市侩,却不庸俗。
他本打算去书房,想了想,又临时回了裴道珠的闺房。
她没有守岁,已经睡下了。
闺房里点着一盏青灯,光影十分黯淡。
罗帐深处,她怀抱那本旧兵书,蜷缩起来的睡姿充满防备,精致的眉尖也紧紧蹙起,大约睡得并不踏实。
他没有吵醒她。
屋外忽然传来敲更的声音。
子夜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