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傻愣愣地看着她:“不错?”
婆婆笑着说:“那当然了,你们相处已久,彼此熟悉,这样的人结成夫妻定能万年长。”
杨枝被她说得心一跳,尴尬得忍不住看图南的反应,他倒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眼睛没有聚焦,一副无聊发呆的模样。但杨枝知道,他听力很好,绝不可能没听见,这个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根本就没把婆婆这句话放在心上,无所谓。
杨枝见他这个样子,脖子都红了,她不是害羞,她是觉得窘迫。
她才觉得自己方才的尴尬才是真正值得尴尬的事情,她要是一个无心人,只该把婆婆的话当成一个笑话,笑笑便了,但她居然还尴尬,好像她真的把老婆婆的话当真似的。
底下的路,杨枝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走回客栈的,只记得两只手垂在身旁仿佛多余,或者她整个人都很多余,应该自己钻进地缝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杨枝一进去就插上门,背靠在门扇上,对门外的图南说:“我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图南没觉查出异常,简短地应了一声就走了,他走之后杨枝才移步到窗边,从缝隙里看他的背影,看不太清,只有发丝晃荡着,好像要扰乱人心。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杨枝才一个人坐到了桌边,她终于有时间看一看自己的内心了。
好像从前些日子开始,她和图南相处的时候就总有些怪异,图南当然和往日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她,她总是多想,容易一惊一乍,想些根本不该想的事情。、
她又忍不住地想起那只狐狸的话,他说她喜欢图南,他扮成图南的样子,她还真因此可耻地动摇了,差点中招。
所以,她真的不会是……喜欢图南?
那种想和人结成夫妻的喜欢?
杨枝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她时而确定自己的想法,时而又怀疑,她真的会喜欢上自己亲手照顾大的弟弟?怎么会,怎么能?
她在屋里对着烛火来来回回地想,烛火随着微风明明暗暗,她的心情也上下起伏,最后,杨枝几乎想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抱着头叫出来,她隐隐地已经有了结论,但她不敢承认。
不知过了多久,杨枝索性站了起来,推门而出,走到了二师父的门前,敲门:“二师父,你在不在?”
房间内没有回答她,看来没人。
杨枝迟疑片刻才打开门,走了进去,在屋里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了一面镜子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忍不住地想,二师父既然说他买了一面能读人心的镜子,能看出人喜欢谁,那她就照一下这面镜子,看看镜子里到底出现了谁的脸。
杨枝一步步地走到了镜子前,僵硬地站了许久才拿起它,姿态不像碰镜子,倒像捧了□□,稍不注意就会被炸得头破血流。
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她才一咬牙,抬头,照镜子。
她没料到,自己一腔的孤勇全都赴了东流,镜子里出现的赫然是她自己的脸,虽然看起来憔悴了些,但不至于让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苦笑一声,不知道是笑二师父被骗,还是笑自己鬼迷心窍,居然觉得一面镜子可以让她看清自己。
她正待放下这面镜子,却发觉镜子的边缘有些凸凹不平,她低头去看,发现那居然是一行小字,小米粒一样地挤成一团,杨枝眯着眼睛辨认。
“若想得知心悦之人是谁,只需看背面。”
杨枝看着这一行故弄玄虚的小字,心底暗自吐槽,怎么着,这镜子难道还会凭空把谁的名字从背面亮出来么?那会儿她心乱,将信将疑地来问镜子,但现在她已经明明白白地看清楚了,这就是面普通的镜子,根本没有高深的法术附在里面。
她或许是被戏弄了,但来都来了,翻一个面也不费劲。
杨枝想着,翻过了镜子。
镜子背后果然又刻了一行小字,杨枝眯着眼睛去看,完全没什么期待,没想到,看清那行字的一瞬间,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噤,脖颈里好像被人灌上了冰雪,那里的皮肤刺痛。
镜子上的字刻得简短,不是回答,甚至还是一个问题。
它只是这样写着:
“你为谁来看这面镜子?”
杨枝的手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还困,撑不住了,明天多写点,我的暑假真的是放了个寂寞,天天还得去学校加班。
希望来生不做社畜(双手合十)。杨枝缓缓放下镜子,把它安置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从来没人动过它,低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靠在窗边,心事混沌。